醒來的程旭次女眼神空洞,沒有光彩,即使能呼吸,能眨眼,卻像行屍走肉。
”無魂之軀?”唐歌以前只在記錄中看過,沒想到有一天會遇上這種特殊的身體。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女孩子身上明明有主魂,之前依然被一縷外來魂魄附身,原來這具身體是天生魂器。
天生魂器,是最合適奪舍的軀體。這種軀體對外來神魂的容納程度十分高,幾乎不會出現排斥。天生魂器中,很容易出現雙魂乃至於多魂的情況,並不是天生多魂,而是外來魂魄進入天生魂器中後,受到主魂的影響,會忘了以前作爲獨立魂魄的記憶,融入主魂中。但是這樣的魂魄又不完全是附屬存在,在主魂虛弱時偶爾會出現,這時候附魂展現出的性格會不同於主魂。
程旭次女身體裡曾經出現過一縷外來魂魄,被唐歌驅趕走了。主魂受到她的符水壓制,沉寂的時候,如果有外來魂魄在程旭次女體內,可能會趁機奪舍。現在程旭次女體內沒有外來魂魄,身爲魂器的作用便體現出來。
無主魂器,在生機沒有被損壞的情況下,是可以行走的。在行走過程中,魂器可以與人交流,但是沒有獨立意識,魂器的一切來源於主魂。也就是說,主魂沉寂前,最想做什麼,魂器便會做什麼。
唐歌心中一陣驚喜,她沒想到,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能落到她身上。她沒有用術法喚醒主魂,而是趁機跟在程旭次女身後,看她到底要去哪裡。
結果大出唐歌意料,無主魂器居然再一次走到亂葬崗,跳到死人堆裡睡大覺。唐歌無奈,只好將人敲暈了,重新帶回去清洗乾淨,安排在一戶農家裡,讓農戶好生照顧程旭次女。未免主魂醒來前,無主魂器再作怪,唐歌用黃符鎮壓了魂器才放心離開,重回許宅。
唐歌回來時,宵禁的時辰到了。樂陽生站在家門口,遠遠看見唐歌回來,忙着迎上來。樂陽生不問唐歌去做什麼,夫妻二人進門後,樂陽生親自下廚給唐歌做了一碗麪條。唐歌吃得很香,一日的奔波勞累因爲一碗熱湯麪下肚,得到了緩解。
到了夜裡躺在牀上,唐歌靜靜回想這一日的種種,她仍然覺得程旭藏了東西,並將藏東西的地點隱晦地告訴了女兒,只不過沒有明說。白天在天牢的時候,唐歌沒有直接點名來意,只說救出程旭次女,爲的是不讓程夫人反感。這夫婦二人有着固執的思想,若是強逼,唐歌覺得最終什麼都撈不到。倒不如先弄出小的來,或許會有收穫。
小的身上,唐歌確有收穫,天生魂器十分難得,但是唐歌又不需要奪舍,要魂器無用,她比較鬱悶的是,她以爲魂器會帶她去程旭交代的藏東西的地方,誰知道魂器帶着她往亂葬崗跑。事情進行到這裡,好像鑽進了死衚衕。
唐歌心中有事睡不着,不想樂陽生也沒有睡着。
”娘子是不是有煩心事。”靜夜裡,樂陽生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靜寂。
煩心事確實不少,最大的煩惱就在她身邊躺着。
”想着夫君什麼時候能讓我做誥命夫人。”唐歌的話不假,可惜不是她現在所想。她總覺得,程旭之死是阻撓她完成任務的一個結,不解開這個結,事情沒辦法順利推行。
”娘子放心,我必定給娘子掙一個誥命夫人做。”
”好呀,我等着夫君給我掙一個誥命。”唐歌隨口應了一聲,沒曾想她以爲至少要十幾二十年才能達成的目標,樂陽生會在短期內完成。
當晚,唐歌做了整整一夜的夢,夢裡她一整夜都在亂葬崗屍體中翻找程旭次女的身體。第二天起來,唐歌的精神明顯不佳,樂陽生勸她多休息一會兒,唐歌搖搖頭,表示沒事。吃完飯又出門了。
世人常說,日有所思也有所得,夢中情景歷歷在目,不由得唐歌不多想。這一想,還真讓她想出些東西來。亂葬崗是拋屍體的地方,魂器跳下亂葬崗看似沒頭沒腦,唐歌夢裡翻來一夜屍體,也翻出點心得來。或許,魂器想要告訴,藏物地點與屍體有關。
與屍體有關的地方除了亂葬崗,還有一個地方,就是墳塋。唐歌想,程旭看到了秘密,自知極有可能沒命,很有可能將東西藏到了祖墳附近。要弄清楚程旭近期有沒有去祭掃先人,問一問程旭的次女就知道了。
唐歌到農戶家時,程旭的次女已經醒來。見到人便知唐歌是昨天到天牢給她送符水的高人。小姑娘雙親蒙難,幼弟在上京途中病逝,長姐早已嫁作人婦,如今舉目無親,能依託的只有唐歌這個陌生的恩人。程夫人在天牢中叮囑她好好活下去,小姑娘就沒動過輕生的念頭,再艱難,她都要活下去。她想活下去,必須緊緊抓住對她有善意的唐歌。小姑娘的目標十分清晰。
所以在唐歌安排她時,小姑娘釋放出最大的善意。同時讓唐歌確定了她的猜想,程旭沒有祭掃先人墓,但是他很有可能將東西藏到了幼子的墳塋裡。
小姑娘離京之前,唐歌提出讓小姑娘去幼弟墳前祭拜一番,小姑娘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此番離京,再無歸期,這一別不知多少年。小姑娘也想在離開前看一看幼弟。唐歌跟着小姑娘順利找到了程旭嫡子的墳塋。
送走小姑娘,唐歌當天晚上就當起了盜墓賊,挖開了小姑娘弟弟的墳。從骨灰盒子地下找到了一個布包。唐歌打開來一看,眉頭皺的老高。
難怪皇帝要殺人,自家醜事被人發現了,不滅口才怪。
程旭損壞盒子不是有意,千不該萬不該在好奇心驅使下看了那封信的內容。天家的醜聞豈容旁人知道。
唐歌不知道前世程旭死之前看沒看信,但是這一世因爲唐歌的插手,使程旭一家人在改道上京的路上不小心損毀了盒子,讓程旭看到了盒中之物,再次招來殺身之禍。不過程旭不看信,唐歌也看不了這麼一出狗血戲。
皇帝不能人道,那麼宮中近兩年出生的孩子又是怎麼來的。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從信中內容看,皇帝是知道自己不能生的。可是,宮中幾個孩子出生時,皇帝的表現可是很開心的。沒道理被人戴綠帽,還心甘情願歡天喜地的大肆慶祝。
不對,程旭一個御史,皇帝不可能讓他辦這種事關子嗣與能力的見不得光的事。這封信出現在那個盒子裡就很值得琢磨了。
再者,安王追殺御史一家的事也值得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