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嘆道:“師父……”
墨卿並未看他，他的目光，只落在風光的身上，“我不停的問自己後悔嗎？不錯，我後悔，但我也曾想過，如果回到當年，我是否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可是我回不去了，我成了人們口中無私的英雄，但時過境遷，那些人也會死，我忽的不明白，我放棄了我愛的女人，又有何意義呢？”
風光忍不住道:“但你的確是救了那麼多的人……”
“這些，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毫無意義。”墨卿走到她的身邊，伸手覆上她的臉頰，他微微低頭，眸光微動，“本來，我們可以成爲夫妻，你會陪我住在仙門，若你無聊了，我會帶你去山下走走，我知曉你喜歡孩子，也許用不了幾年，我們還會有一個孩子……我想過許多許多未來的事情，這是在遇上你之前我從未想過的，但我所有的想象，在我抱着你冰冷的身體時，什麼都沒有了。”
“墨卿……”似乎回到了從前，他也會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卻不會……有那麼沉重的痛苦，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微微笑道:“隨着時間的流逝，我有越來越多的事情想不明白，爲何我是仙門的大弟子，爲何我要揹負那麼多的責任，爲何……我就不能選擇我愛的人呢？你死了之後，我殺了更多爲惡的妖魔鬼怪，手中血腥更多，我的身上似乎也有着洗不清的血腥味，忽然有一天，長老們一起找上了我，他們說我有了魔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也並不是什麼完美無缺的人。”
風光慢聲道:“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人是完美的。”
“不，我有了你，才能完美。”墨卿慢慢的抱住她，除了身子微僵，她並未有其他反應，他笑了，“你瞧，只有有你在身邊，我才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切，除了你，我別無所求。”
有她在，他那顆空洞洞的心才似乎被填滿了。
“可是……我爲什麼會放棄你呢？”他摟在她腰間的手加大了力氣，一貫雲淡風輕的聲音裡，終於出現了能讓人輕而易舉聽出來的痛苦，“當年我爲什麼會放棄你呢？在無蠹涯裡，我不停的想着這個問題，沒有人給我答案，甚至是……我連去見你的勇氣都沒有，風光，我是個膽小鬼，我只敢在玲瓏池裡看着你，看着你坐在樹下，無聊的數着樹葉，看着你爲死去的人立了一座座墓碑，又看着你慢慢的把這些人遺忘，到了後來……你把我也忘了。”
墨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比看到風光失去生命時還要恐慌，對於風光來說，她忘了他，那曾經的那些回憶便不復存在，他對於她來說也不過是個陌生人，可是他呢？他什麼也忘不掉，反而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與她的那些回憶，會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風光曾經問過我，如果我喜歡的人死了，我會不會心甘情願的看着她投胎轉世……”他貼在她的耳側輕語，“我的回答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