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門外有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坐在鋼琴前的江聲聲停了手,快速拉開門,剛準備貼上門口偷聽的岑鬱燃猝不及防滾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個僵直的林希。
江聲聲眯了眯眼:“有事?”
林希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嚇得一動都不敢動,頭搖得像撥浪鼓。
岑鬱燃摔了個四腳朝天,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了,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嘟嘟囔囔:“我去,這也太倒黴了吧。”
人沒見着,吃了一嘴的灰。
他拍拍身上的髒污,一擡頭,就看見江聲聲冰冷的視線掃了過來,那女王氣場讓他心裡一驚,訥訥道:“中,中午好,您吃了嗎?”這一緊張,口音味兒就出來了。
原本凝重的氛圍瞬間變了味,岑鬱燃苦心經營的學霸強勢精英形象碎了一地,他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們來這裡幹嘛?”江聲聲表情好了點,問。
岑鬱燃哪敢說是來找她談戀愛的?小心翼翼地回道:“沒幹嘛,沒幹嘛,我們就是過來逛一逛。”
“嗯嗯嗯!”林希忙不迭同意。剛剛腦子裡設想的浪漫畫面此刻通通消失不見,一點兒也不敢再胡亂編排江聲聲了。
他光知道鍾離家的大小姐脾氣不好,哪知道她本人氣場那麼可怕啊!嗚嗚嗚嚇死寶寶了……
“哦,那你們逛吧。”
江聲聲也不揪着他們,重新坐回鋼琴前的位置。
誒?
岑鬱燃眨了眨眼睛,“那個,剛纔的音樂聲,是你彈出來的嗎?”他確定聲音的來源是這間音樂室,但沒想到裡頭的人竟然是她。
“嗯。”被他們一打岔,江聲聲難得的興味沒了,鋼琴也不彈了,就坐在那兒感受琴鍵。
見狀,膽大的岑鬱燃生出了一個絕妙的想法。他理了理衣領,端着高雅的架子走到她身邊,紳士風度十足地問道:“請問,我可以用一下這架鋼琴嗎?”
江聲聲挑眉:“可以。”他這是要耍什麼花招?
“謝謝。”
準備給他讓位置的江聲聲被攔下,岑鬱燃揚起一個略帶羞澀的笑容,“那個,這首曲子是爲你而彈的,希望你能坐在最近的地方傾聽。”
就是要和她坐在一起的意思了。
江聲聲不置可否。
在離江聲聲不過兩掌距離遠的位置坐下,近到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如雪松般的氣息,是一股很獨特的味道,應該不是香水。
岑鬱燃昂首挺胸,雙手放在琴鍵上,從那標準的姿勢來看,他確實會彈。
然而第一個琴鍵按下去,岑鬱燃就感覺有些奇怪,又試探性按了幾個琴鍵,他驚訝地扭頭看向江聲聲:“這個琴是壞的?”可她剛剛明明彈得很正常啊!
江聲聲:“誰知道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饒是知道這架琴有問題,但一想到方纔自己聽到的音樂,岑鬱燃又覺得既然江聲聲刻意,那他也能彈出來,於是深吸一口氣,自信地彈起了一首歡快的曲子。
結果——
林希捂住耳朵絕望地喊道:“救命!求求你快停下!我耳朵快出血了!”
岑鬱燃……岑鬱燃其實也彈不下去了,閉緊了眼,自暴自棄,還是強撐着把這首表達青春期少男少女悸動的曖昧的樂曲給彈完了。
就連岑鬱燃自己聽得都皺起了眉頭,江聲聲卻面不改色聽完了全程,末了還點評了一句:“你鋼琴基礎不錯。”
岑鬱燃:???
岑鬱燃:“我謝謝你啊。”
從小練鋼琴的岑鬱燃也拿這架音調不準還時好時壞的鋼琴沒有辦法,越想越覺得奇怪:“你到底怎麼做到的?”能用這架鋼琴彈一首正常的曲子。
“這不是有手就行?”
說再多也沒用,江聲聲直接上手,原原本本地把岑鬱燃彈得那首曲子彈了一遍,從她指尖傾瀉出來的音符是那麼的悅耳,林希的耳朵垂死病中驚坐起,陶醉地眯起了眼,仿若置身維爾納音樂廳。
岑鬱燃徹底服了。
能駕馭住這架鋼琴,除了她本身音準極好外,唯有怪物級別的天賦和長久的付出才能如此得心應手。
連最擅長的鋼琴都輸給了人家,他還有什麼臉繼續待在這裡?他不配!
“抱歉,我暫時不打擾你了,”岑鬱燃看着江聲聲,拋棄了以往的算計,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不過我還會再來的,我叫岑……陳宇。”
差點說了自己的真名,岑鬱燃訝異於自己的不冷靜,他第一次遇見這麼有趣的人,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他都不想輕易放棄。
林希也不甘落後,“我叫凌白,下次還能再來找你嗎?你彈的鋼琴……很好聽。”他很喜歡。
送走了兩名意外的訪客,江聲聲走到窗戶邊,似笑非笑:“你還要偷聽多久?嗯?”
暗處藏着的周慢身形一滯:她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不對。周慢自覺其中有詐,她肯定只是在裝腔作勢罷了。
“唉~~”江聲聲發出一聲憂愁的嘆息,故作苦惱地說道:“怎麼辦呢?兩個人都說要來找我,肯定是想和我在一起吧?一個是學霸型帥哥,一個是可愛的陽光小弟弟,我應該選哪個好呢?真煩人呀……這幸福的煩惱。”
誇張的語氣和拙劣的表演一聽就知道是裝的,偏偏有人就是一點都聽不得,連忙踢開櫃子的門,從裡頭走了出來,不管不顧地來到江聲聲面前,低着頭,語氣卑微:“別選他們。”
“嗯?誰在說話?我怎麼看不見呢?”江聲聲不看他。
周慢呼吸一緊,恐慌感襲上心頭,生怕江聲聲真的生氣,即使她很明顯在開玩笑,但在有關她的事情上,他一點也不敢賭,一點風險也不敢冒。
趕緊抓住了江聲聲的手腕,不敢用力,指腹貪戀着這點溫暖,溫柔又霸道地把她堵在了牆邊,姿態放到了最低,“我在這,你看看我。”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江聲聲甩開他的手。
周慢乖乖鬆了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可憐兮兮的,像被遺棄的小狗。
“別和他們說那麼多話,別對他們笑,也不要選他們在一起……”他一字一句說得認真,用盡所有勇氣說了一句:“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