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被推進了最末的馬車。
許是原本用來運送貨物的緣故,馬車已殘破不堪,不僅四面漏風,連空氣當中,都浮着難聞的黴氣。
她閉着眼。
蜷在車廂的角落裡,似假寐一般。
不知過去了多久。
耳畔忽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高壯的侍衛粗暴地掀起帳簾。
泛着餿味的饅頭,被丟在了嬰淺面前。
高壯侍衛盯着嬰淺,沒好氣地道:
“起來!裝什麼死?吃飯了!”
嬰淺濃長的睫羽一顫,她睜開眼,看到了眼前泛着黃的饅頭。
都不知道放了多久。
比石頭還要硬。
嬰淺重新閉上眼,道:
“放着吧。”
“嫌棄饅頭不好啊?”
高壯侍衛嗤笑一聲,當着嬰淺的面,將饅頭丟出了窗。
“不吃就餓着!還以爲自己是什麼公主呢?我呸!裝出這副高傲的德行,你連個我們龍幽國的奴隸都不如!”
高壯侍衛罵罵咧咧的。
他正要離去。
餘光掃過嬰淺精緻的側頰,他心頭一動,忽然道:
“不過,你這模樣,生的倒是不錯,皮膚白白嫩嫩的…還真不愧是個公主。”
嬰淺皺起眉。
侍衛停下要離去的腳步。
又重新進了馬車。
他來回打量着嬰淺,視線從她殷紅的脣,一路游到滲血的小腿。
在嬰淺的身上。
匯聚着脆弱和妖嬈,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美感。
高壯侍衛看的眼都直了,重重嚥了口唾沫,他喃喃着道:
“說起來,老子還從來沒玩過公主呢,也不知道和尋常女人有什麼區別…”
“你還真是不怕死。”
嬰淺終於開了口。
含有冷意的眸光自高壯侍衛身上一掃而過。
許是被她漠視般的態度刺激到。
高壯侍衛大怒,伸手奔着嬰淺的衣襟抓了過去,口裡還道:
“還敢看不起我?老子現在就…”
眼看着。
他就要碰上嬰淺。
一道嬌柔的嗓音卻在此時忽然響起。
“這倒是夠熱鬧的。”
曲琳琅撩起帳簾,看到高壯侍衛正向嬰淺伸出手,她脣角的笑意更濃,嗓音也越發意味深長。
“看來嬰淺姑娘,果然更適合這種地方啊。”
“曲…曲姑娘…”
高壯侍衛一驚。
連忙縮回手,向着曲琳琅陪笑道;
“我…我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只是想…”
“你說什麼呢?”
曲琳琅打斷他的話。
她彎着腰,走到嬰淺身邊,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她一道,笑道:
“嬰淺,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還真夠可憐的。”
“比不上曲姑娘。”
嬰淺打了個哈欠,分明都已經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她卻仍一副懶懶散散,毫不在意的神情。
曲琳琅聽不懂她的話,但也察覺到了嬰淺語氣當中的奚落。
“命都快保不住了,嬰姑娘還是不願委屈自己半句,難道,是你還沒察覺到,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嗎?”
她自顧自地說着。
忽然彎下腰,在嬰淺受着傷的小腿。用力按了一下。
但曲琳琅還來不及高興。
嬰淺眯起眼,一巴掌甩到了她臉上。
啪!
一聲脆響。
聽的一旁的高壯侍衛,不由打了個寒顫。
曲琳琅瞪大了眼,一張出塵絕豔的臉在瞬間扭曲,她捂着面頰,嘶吼道:
“你竟敢打我?!”
“我憑什麼不敢?”嬰淺反問了句,冷笑着道:“我不是你的便宜爹,你也不是我的怨種兒子,老子憑什麼慣着你?”
曲琳琅幾乎要瘋了。
她乃是金枝玉葉,從小到大,更是連陽春水都沒有沾過。
卻被嬰淺打了一巴掌!
曲琳琅殺了她的心,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
絕美的臉漸漸猙獰。
她咬着牙,恨聲道:
“好!很好!你可當真有本事,是我小看你了!”
曲琳琅猛地轉過頭,向着高壯侍衛命令道:
“你,扒光她的衣服!”
高壯侍衛一愣。
本來見到曲琳琅,他已經在暗暗心驚,方纔那點小心思,更是散了個乾乾淨淨。
但突然峰迴路轉。
曲琳琅竟讓他去扒嬰淺的衣裳,那豈不是說…
高壯侍衛嚥了口唾沫,但還是慎之又慎地道了句:
“曲姑娘,這若是被發現,怕是不好吧?”
“你方纔不還想碰她嗎?”
曲琳琅冷笑一聲,拆穿了高壯侍衛的小心思,她狠瞪着嬰淺,再次道:
“放心,不會有事的,這狐媚子,最喜歡男人了!”
高壯侍衛這才放下心來。
他咂着嘴。
一雙眼死盯着嬰淺,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要去解她的腰帶。
曲琳琅這才悄悄解恨了些,撫着仍有些刺痛的側臉,她冷哼一聲,道:
“等一下,記得再把她的臉劃花,省的這狐媚子再去勾引其他人。”
“是。”
高壯侍衛此時,已經聽不清楚曲琳琅都在說些什麼了。
望着嬰淺美豔的眉眼,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一親芳澤。
但就在此時。
嬰淺動了。
曲琳琅甚至沒有看清她都做了些什麼,眼前忽然一花,高壯侍衛身體一歪,竟整個人跌在她的身上。
陌生男人的氣息縈在身周。
他密佈着胡茬的臉,在曲琳琅的視線當中不斷放大。
強烈的噁心在一瞬間充斥在心口。
然而她此時想躲,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曲琳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高壯侍衛不斷靠近,他髒兮兮的衣裳貼到了她的手指,瞬間引來一陣骯髒的痛處。
她幾乎忍不住尖叫出聲。
但下一刻。
高壯侍衛的嘴,已經碰到了曲琳琅嬌嫩的面頰。
感受到濡溼的一瞬間。
曲琳琅乾嘔一聲,她一把推開高壯侍衛,口裡滾出一聲淒厲的嚎叫。
“怎麼了?”
守在門外的紀紅連忙探進頭。
見高壯侍衛正貼着曲琳琅,她立刻擡了眉毛,罵道:
“滾開!離我們姑娘遠點,你個又髒又蠢的東西!”
曲琳琅用力擦着臉。
只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泛着污濁的臭氣。
她如此高貴的存在。
居然和一個侍衛有了肌膚之親?
曲琳琅眼眶紅的仿若要滴出血來,死死瞪着嬰淺,顫聲道:
“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紀紅不知發生了何事。
但見曲琳琅好似被氣瘋了般。
她想了想,眼珠轉了半圈,然後湊到曲琳琅的耳畔,低聲說了一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