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一直都覺得很奇怪。
按理來說。
能做出先將人殺害,之後又剁成數塊這種事。
不該是個慌張到,把頭隨意丟在工地裡,連土都不蓋一層的膽小鬼。
再加上林霄後來又回去了工地,還試着想要殺掉嬰淺。
這些行爲太過割裂。
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怎麼想都不太合理。
但如何林霄患有人格分裂。
那似乎。
就都能說得通了。
“林霄在夜色酒店見徐靜時,他的第二人格出現,在發狂殺人分屍後,第二人格帶着徐靜的頭離開。中途林霄清醒,因爲太過害怕,就將頭隨意丟棄在了工地。接着第二人格再次出現,想要回去工地找徐靜的頭,結果遇見了我,想要殺我未遂,最後逃離現場。”
嬰淺將這一系列發生的事情,輕聲講了一遍,之後又皺着眉道:
“現在可以確定,是林霄殺了徐靜不假,但這件事的過程,你們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單冰撇了撇嘴,沒好氣地道:“那林霄就是個精神病!他忽然犯病殺人,不是很正常嗎?”
“不正常。”
嬰淺搖了搖頭,摸着下巴喃喃道:
“之前在陽光小區時,林霄說起過,是徐靜想要跟他複合,結果又忽然反悔。似乎就是因爲這件事的刺激,才讓他的第二人格出現,殺了徐靜。”
“我看你是演偵探演上癮了吧?”
單冰嗤笑一聲,沒好氣地擺了擺手。
“這件案子已經結了,就是林霄犯病殺人,還有什麼好懷疑的?知道你想顯得自己有能耐,但也不至於幫一個個殺了人的神經病說話吧?”
專案組內,只有單冰一個人的聲音迴盪。
嬴湛順着嬰淺的思路想下去,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是徐靜想要和林霄複合,才約他到夜色酒店去?”
“但這樣很不合理。”
嬰淺重重嘆了口氣,已經開始有些頭疼。
“連王禹都知道林霄有病,徐靜一定也知道,就算她發現王禹出軌,心裡有氣,也不應該選擇和林霄複合。”
她再一次鑽進了死衚衕。
周圍一片漆黑。
尋不到出口。
難道,是她想多了?
其實這件案子根本沒有多複雜。
只是林霄這個患有人格分裂的病患,因愛生恨殺了徐靜。
僅此而已。
“神神叨叨的,我看你也快有病了。”
單冰嘟囔了一句。
全把嬰淺當成了腦子有問題。
不想再聽到嬰淺的聲音,單冰走到嬴湛身側,雙手背在身後,面頰浮起一層薄紅,她羞羞怯怯地道:
“嬴哥,既然這案子已經結束了,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吧?我父母都很久沒見到你了,一直都念叨着你呢!”
她故意當着嬰淺的面說這些。
還不忘連連瞪着她,以此表示和嬴湛的親密。
嬰淺此時哪有心思去聽單冰的廢話。
她正在死衚衕裡亂走。
耳畔忽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林霄雖然患有人格分裂,情緒起伏的過於劇烈時,會失去意識,讓第二人格掌控身體。但這並不代表,他缺乏最基本的智力以及判斷能力。”
季池魚走進專案組,身後還跟着跑去找碘酒,卻失蹤了好一陣的霍梧。
“醫生。”嬰淺昂起頭,可憐巴巴地望着季池魚,“你和林霄聊完,問出什麼了嗎?”
“他告訴我,是徐靜給他發的信息,約他前往夜色酒店,想要和他複合。”
從霍梧手中接過碘酒,季池魚執起嬰淺的手,爲她指節處的擦傷,仔細上起了藥。
他那專注的神情。
看的霍梧都要以爲,嬰淺其實得了什麼絕症。
只是一個擦傷。
這怎麼從嬴湛到季池魚。
都這麼上心?
嬰淺感到有一個關鍵點,從她身邊閃了過去。
等她想要捕捉時。
已經來不及了。
她只能趴在桌子上,喃喃着問:
“然後林霄趕往夜色酒店,結果徐靜忽然變了主意,他那個暴躁的第二人格就失控了?”
“但林霄過去,不是爲了複合,而是想勸徐靜好好過日子。”
季池魚薄脣微挑,眼底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幽光,他又道:
“當林霄趕到夜色酒店後,他發現徐靜根本沒有想過要跟他複合,反而表現的非常憤怒,甩給他一筆錢,還讓他滾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來糾纏她。”
嬰淺愣住了。
隨着季池魚的娓娓道來。
隔在她和真相之間,那層薄薄的隔膜,正在一點點的消融。
“林霄雖然難過,但也沒想要糾纏徐靜,但他和他的第二人格在此時出現了分歧,第二人格認爲林霄被徐靜愚弄,一怒之下,他殺了徐靜。”
季池魚的嗓音低沉悅耳。
卻又帶着些冷漠。
無比血腥恐怖的故事,在他看來,彷彿一樁只能算的上平平無常的鬧劇。
嬰淺側過頭,視線盯着他俊美的側臉,好似出了神。
季池魚垂眸望了她一眼,低聲道:
“小偵探,快要結束了。”
嬰淺陡然瞪大了眼。
之前察覺到的所有古怪,都在此時匯聚在一起。
化作一把利刃。
破開了她和真相之間的隔膜。
“我知道了!”
嬰淺豁然起身,動作幅度太大,惹得椅子“砰”得一聲摔倒在地。
“神經病。”
單冰低罵一聲,看向嬰淺的眼裡盡是嫌棄。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
嬰淺卻已經先一步道:
“徐靜的手機不見了,因此我們只能從運營商那裡調出通話記錄,而不能確定她有沒有發短信約林霄去夜色酒店!”
“沒錯。”嬴湛立刻點頭,沉聲道:“據林霄交代,他和徐靜的手機,都在夜色酒店損壞,被他一同丟棄,此時已經找不到了,也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不。”嬰淺搖了搖頭,“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
霍梧聽得着急,忍不住開口詢問:
“什麼人?到底怎麼回事?兇手不就是林霄嗎?你怎麼說的好像,還有一個幕後黑手似的?”
“醫生,我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了!”
嬰淺沒理會霍梧。
她望向季池魚,在他帶着讚賞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道:
“真正想要徐靜死的人,不是林霄,他只是那個人手裡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