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
嬰淺猛地瞪大了眼。
不顧再次直奔而來的劍鋒,她飛身撲向沈宴。
變故只在一瞬。
納蘭月想要收劍,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電光和劍尖一同刺入嬰淺的身體。
她悶哼一聲。
脣角有血色溢出。
沈宴只見眼前有青色光影閃動,但下一瞬間,他已被溫暖的玫瑰香所包裹。
“師..師尊?”
他睜大了眼。
見嬰淺如瀑般的長髮,隨風高高揚起。
而那抹被他憧憬的豔赤色,忽然變得無比刺眼。
沈宴看到了從嬰淺嘴角溢出的鮮血。
也明白。
嬰淺這是因爲他。
才受到的傷。
沈宴的眼眶頓紅如欲滴血一般。
他從未有過這般無措之時。
“我沒事。”
仿是察覺到了沈宴的惶恐,嬰淺低喘一聲,撐着最後的力氣,道:
“你乖一點,讓富貴兒去採草閣找...”
她的話還未說完。
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昏沉,摔在了沈宴身上。
沈宴連忙想要攙扶,然還不等他伸出手,嬰淺已被另一雙手臂抱了去。
他擡起頭。
看了納蘭月的面孔。
“是你...”
沈宴瞬間冷了神情。
不管是擊中嬰淺的電光,還是刺進她身體的劍。
都出自這個人的手!
看着昏睡過去的嬰淺,被困在納蘭月的懷中,沈宴的眸光越發陰沉。
眼見嬰淺受傷,雲英還沒來得及高興上一會兒,便聽得一聲吩咐。
“去找藍圖。”
“師...”
“快去!”
被納蘭月冷聲一喝,雲英頓時心下一慌,再不敢多話,快步去了採草閣。
納蘭月抱着嬰淺走進了竹屋。
將她放在了牀上,擡手送了一道靈力進去。
血色在嬰淺的豔赤長裙間蔓延,暈出暗色的痕跡。
被仙劍所傷,並不容易痊癒。
納蘭月眉皺的更緊,他不擅醫,只能暫緩嬰淺的傷勢。
想要治療起效,還得等藍圖到了才行。
沈宴緩緩走上前。
站在牀邊,他見嬰淺雙眼緊閉,面色更是蒼白如紙。
他的心口頓如遭到重擊一般。
疼到連五臟六腑,都跟着扭曲在了一起。
沈宴之前受過無數的苦。
卻第一次,感到了這般滔天的怒和恨。
嬰淺是唯一在乎他的人。
他卻因爲疏忽,讓嬰淺受了傷。
若是他乖乖聽話,留在竹屋當中。
若是他足夠強,可以保護嬰淺....
無數念頭在腦中掠過。
沈宴咬緊了牙關,眼底的紅如要燒起一般。
“師尊。”
他喃喃唸誦着嬰淺的名諱。
一點點嚼碎。
吞到肚腹當中。
終其一生,也忘記不掉。
藍圖聞得嬰淺受傷的消息,連忙放下手頭的事情,匆匆趕了過來。
他本以爲。
又是一場小打小鬧。
但一見到躺在牀上的嬰淺,藍圖瞬間變了臉色。
“三師兄,我知道你們兩個關係不好,但也不至於下這麼重的手啊!”
他跺着腳。
一臉的憤憤不平。
納蘭月並未解釋,只道:
“她肩上中了我一劍,才勉強止了血。”
“中劍?你還真是...”
一聽嬰淺中劍,藍圖立刻皺了臉,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地道:
“等着掌門師兄找你吧!”
他先摸出一顆丹丸,送進了嬰淺口中。
正想要查看她的傷勢,藍圖忽又回頭,看了納蘭月一眼,沒好氣地道:
“三師兄,勞煩避一避。”
納蘭月點點頭,轉身便走。
沈宴仍站在原地。
少年的清瘦的身軀,猶如一杆筆直的標槍。
他緊抿着薄脣。
眼眶仍紅的厲害。
視線固執的落在嬰淺身上,沒有半點想要離開的意思。
藍圖嘆了口氣,到底未去驅趕沈宴。
“你師尊傷的雖重,卻不致命。”
爲嬰淺上好藥,藍圖又檢查了她的靈脈,他皺起眉,又道:
“她和三師兄鬥了幾百年了,你來我往的,但嬰淺鬼主意多,平時都是三師兄吃虧,她還是第一次傷的這麼重。”
他未曾注意。
聽見這番話後,沈宴陡然陰沉下的面色。
藍圖仍自顧自地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同門之間,鬧成這個樣子,若是掌門師兄知道了,可是不得了!”
“幸好,距離其他仙門弟子前來拜學,還剩下四年時間。”
“來得及養好傷。”
他念叨了不少話。
手裡的動作卻是一直未曾停下。
漸漸。
嬰淺的面上,也恢復了幾分血色。
沈宴這才長出了口氣。
“傷勢穩定下來了!”
藍圖拍了拍胸口,眉宇之間的焦急,終於消散了幾分。
他站起身,道:
“沈宴是吧?我要去掌門師兄那裡一趟,你且留在這,照顧好你的師尊。”
“是。”
沈宴應了一聲,上前一步,握住了嬰淺的手。
掌心下方的溫度,和他之前接觸到的不同。
很冰。
再沒了讓他心安的暖意。
“這孩子,還挺黏人。”
藍圖掃了沈宴一眼,也沒再多說。
正要離開。
他才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囑咐道:
“仙劍的傷,可並非是小事,在徹底痊癒之前,切莫讓你師尊碰酒。”
沈宴將每一個字都認真記下,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知曉了。”
藍圖纔剛離去。
站在門口的納蘭月,便想要進門。
然他才走到門口。
就見竹屋的門,隨着“砰”的一聲悶響。
緊緊關閉。
納蘭月伸出手。
猶豫了下後,到底還是未去敲響。
“師兄。”
雲英走到他身後,瞥了眼緊閉的房門,她秀眉微皺,道:
“這並非師兄的過錯,怪不得你。”
納蘭月沉默了半晌,道:
“那一擊,本傷不得她。”
“什麼?”
“若非是爲了護着那少年,她不會有事。”
他嗓音低沉。
眼底蘊着的情緒,也頗有些複雜。
縱使多年不睦。
納蘭月也從未真想見嬰淺受傷。
且還是爲了護着一個孩子。
他這哪裡,能算的上是勝了嬰淺?
“切磋間出現意外,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小事。”
雲英心裡,巴不得嬰淺傷的更重一些,但面上仍浮起一抹淺笑,柔聲安慰道:
“嬰淺也是修仙之人,不至於這般嬌氣,師兄莫要多心了。”
“她並不嬌氣。”
沒想到會得納蘭月這句迴應,雲英一愣,脣角的笑意頓時有些僵硬。
她緩了緩,調轉了話題,道:
“對了,師兄這次閉關,當真是長進不少,不知可否有什麼心得,可以傳授給師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