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含羞帶怯。
美眸當中,盡是誠摯的謝意。
見渡衍無話。
她又道:
“若是師傅,嫌棄煙雲是個青樓女子,不願同小女子同桌的話,那煙雲...就萬萬不敢勉強師傅了。”
煙雲抿緊了紅脣。
眼裡有哀婉的悲慼,飛閃而過。
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看上一眼,都要心折。
尤是她的身邊,還有個醜兮兮的嬰淺。
相襯之下,更顯得煙雲美若天仙。
“這...”
渡衍面露難色。
顯然是不知該如何拒絕。
煙雲見狀,同兩個龜公使了眼色,再次向前一步,熱切道:
“荷悅齋的素,做的甚好,我平日初一十五,都要過去吃齋的。今個也恰巧是十五,還請師傅,同我一同前往,煙雲也正好,有些佛法想要問師傅請教呢!”
她極爲熱情。
指尖纏着一縷黑髮,顧盼之間,有風情無限。
而那兩個龜公,也不知何時悄然離去。
嬰淺仍站在一旁。
上下瞧着煙雲,怎麼都有些不對勁。
她對着渡衍,似乎過於熱情了些。
說是爲了報答渡衍,在這裡救了嬰淺的恩。
但渡衍都明擺着拒絕了。
煙雲仍是不依不饒。
又連道德綁架,這種手段都用出來。
可怎麼瞧,都不像是對救妹恩人的態度。
“煙雲。”
嬰淺歪着頭,試探着道:
“渡衍師傅若是忙,不如...”
“嬰淺。”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煙雲柔聲打斷。
“渡衍師傅可是救了你,怎能如此失禮呢。”
煙雲仍是軟着一副嗓子。
但望向嬰淺的眼神,卻是陡然沉了下來。
隱隱間。
還帶上了幾分威脅之意。
呦呵!
這是有點意思了。
嬰淺現在可以確定,煙雲示好渡衍,絕對不是爲了感激那麼簡單。
那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看渡衍年紀輕輕,一身超塵脫俗的佛氣,便動了心思,饞人家的身子了?
不是吧不是吧?
嬰淺纔剛到這個世界。
情況還沒摸清楚呢。
就遇見截胡了的?
渡衍沉吟片刻,古井無波的黑瞳,自煙雲身上輕掃而過。
他彎下腰,口中唸了一句佛號,應道:
“那就...叨擾施主了。”
“師傅願意答應就好。”
煙雲頓時兩眼放光。
再次上了前,嬌軟的身子挨的離渡衍更近,輕聲道:
“師傅不嫌棄煙雲是青樓女子,煙雲真的...好生歡喜!”
渡衍後退半步,正色道:
“芸芸衆生,皆是...”
“打住!”
眼看着他要開始講經說法,嬰淺立刻鑽進兩人之間,提着嗓子打斷道:
“大師快收了神通吧!我們去吃飯了!”
她用身體,隔開了煙雲和渡衍。
即使注意到煙雲不滿的眼神。
也仍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阻在他們之間,寸步不讓煙雲靠近渡衍。
嬰淺還不知道煙雲的目的是什麼。
但渡衍,可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她要攻略的對象。
定得看好了,不能被旁人奪去才行。
他們一路到了荷悅齋。
店小二最先看到了煙雲,被她的美貌所惑,臉上的笑頓時熱情了不少。
“這位姑娘,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看到一張奇醜無比的臉,從煙雲身後冒了出來。
店小二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哪來的醜婆娘?
要不是青天白日的,他都險些以爲見到鬼了!
店小二連嘴脣都在哆嗦。
那顆戰慄不穩的心臟,卻又在望向渡衍的一瞬間,得到了安撫。
這又是哪來的活佛?
不。
應該說。
這三個瞧着完全不是一路的人,到底是怎麼湊到一塊的?
店小二一臉的複雜,招呼着他們三人上了樓,正想緩一口氣,就看那醜陋無比的女人,忽然轉過頭,低聲問:
“那姑娘,你之前見過嗎?”
“啊?”
店小二後退半步。
盯着嬰淺那張又紅又腫,還佈滿疙瘩的臉,實在有些說不出話來。
“就是前面那個姑娘。”嬰淺偷偷指了指煙雲,低聲詢道:“你在這荷悅齋多久了?之前可曾見過她?”
“沒..沒見過。”
店小二低着頭,不敢看嬰淺的臉,只低聲道:
“我在這好些年頭了,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姑娘,若是見過,一定記得的。”
“行,知道了。”
嬰淺點點頭。
快步跟上了渡衍和煙雲。
渾然是沒有注意到,身後店小二那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沒辦法。
對着嬰淺這時的臉說話。
實在太有壓力了。
店小二都恨不得去申請個工傷休假。
煙雲落了座,隨意點了些齋菜,又要了一壺上好的普洱茶,這纔對着渡衍紅着臉笑笑,軟下嗓子,柔柔地道:
“不知道師傅都喜歡吃什麼,隨意點了些,師傅莫要嫌棄煙雲蠢笨,不懂這素齋的精妙。”
“阿彌陀佛。”渡衍雙手合十,道:“貧僧謝過施主。”
“師傅莫要客氣。”
煙雲似是更羞,抿了脣,眼波流轉之間,盡是崇敬之意。
“渡衍師傅救了我妹妹,又不嫌棄我是個青樓女子,願意同我講經說法,煙雲感謝師傅都來不及,哪裡能受師傅的謝呢。”
“三界之內,六道當中,不管人、鬼、神,皆是同常。只要有一顆向善的人,青樓女子也好,惡鬼修羅也罷,放下屠刀,皆可立地成佛。”
渡衍這話,說的雲裡霧裡。
反正嬰淺是沒聽懂。
不過她看渡衍神神叨叨的,也快習慣了。
但煙雲不知爲何。
臉色卻有一瞬間的難看。
連那張姣好的麪皮,都變得有些詭譎。
盯着渡衍的眼神,甚至有了些惡狠狠的味道。
但不過晃眼。
就好似錯覺一般。
當嬰淺定睛向她望去。
煙雲分明又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樣。
託着下巴,頗爲專注的聽着渡衍將大道理。
店小二適時送上齋飯。
又端來了普洱茶。
煙雲立刻伸手接過,倒了三杯茶水,先是送到渡衍面前,又掂起一杯遞給嬰淺,笑吟吟地道:
“今日之事,煙雲對渡衍師傅,可謂是感激不盡。如此,就以茶代酒,以表謝意了。”
她將茶水一口飲盡。
摸出帕子拭了拭脣角。
美眸望向了渡衍的方向,柔聲道:
“渡衍師傅,你怎麼不喝呀?莫不是,瞧不上煙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