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鄰乖乖張了嘴。
嬰淺沉着臉,那模樣不像喂粥,倒更像是下毒。
威爾管家和醫生都沒離開。
兩個人表面上都在忙着,眼神卻一直瞟着嬰淺的方向。
似是怕她用一把勺子,暗殺掉南鄰。
南鄰還在發燒。
面頰上帶着一抹豔麗的緋。
薄脣卻是蒼白到沒有半分血色。
赤紅的舌尖掃過勺子殘留的米粒,他昂着頭,對着嬰淺笑得一臉討好。,
嬰淺也樂了。
摸了摸他的臉,然後道:
“給爺快他媽的吃!”
她怕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敢對南鄰罵髒話的。
偏偏南鄰還一點都不在乎。
順勢蹭了蹭嬰淺的手,膩膩歪歪地道:
“嬰淺,我想多和你待一會兒。”
這人怕不是屬麥芽糖的。
一被黏上,就扯不掉。
威爾管家和醫生的表情,都有短暫的驚奇。
但很快。
又繼續忙起了手邊的事兒。
嬰淺親眼看着威爾管家撿起地上的吊針,然後又丟回去,再撿起來。
這一個動作,已經持續了有十分鐘。
估計,他還能繼續下去。
至於醫生。
他手裡拿着把手術刀,左看右瞧,就差抹脖子自殺了。
嬰淺咬着牙,再次送了一勺粥到南鄰脣邊,兇巴巴地道:
“快吃,我要回去睡覺了!”
“我把牀讓給你。”南鄰眨巴着眼睛,一臉乖巧,“你可以在這裡睡,我不會吵到你的。”
“那你呢?”
“我和你一起...”
他的話說到一半,看嬰淺臉色頓沉,忙話鋒一轉,道:
“我可以睡地上的。”
南鄰垂下眼。
本就漂亮的長相,加上未散的病態。
頗有些可憐。
威爾管家和醫生譴責的目光,再次同時落到了嬰淺的身上。
讓一個病人睡地板,她怎麼可能狠的下心?
嬰淺手一抖。
差點忍耐不住,將粥摔出去。
這城堡裡面,最少上百個房間。
南鄰哪裡不可以住?
寧願睡地板,也非要和她擠在一塊。
難道還怪她了?
嬰淺喂粥的動作越來越粗暴。
她一直沒答應。
南鄰咬住了勺子,昂着頭,含糊不清的問:
“嬰淺,我...”
他的眼裡,噙着一抹瀲灩的水光。
也不知是因爲高熱,還是手掌的傷處。
南鄰的神志,似乎並不算清醒。
只是本能,在一直呼喚着嬰淺的名字。
他罕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連睫毛的每一次顫動,都勾着人止不住的同情心氾濫。
換成任何一個長了眼睛的生物。
怕是都沒辦法,對此時的南鄰硬下心腸。
更莫說是拒絕一個這麼小的請求了。
當然。
除了嬰淺。
“沒的商量!”
嬰淺用力拽着勺子。
用力之大,看的醫生都是一陣心驚肉跳。
生怕再扯動南鄰的傷。
“可是我一個人,會想你想的睡不着。”
他終於鬆了口,在嬰淺因爲拽着勺子用的力氣太大,向後踉蹌時,下意識伸出手去拽她。
但幸好。
嬰淺一驚,身體自然的躲開了南鄰的手。
他是真不在意自己的傷。
這雙手就算廢掉,怕也不值得他多眨一次眼睛。
嬰淺深深吸了口氣。
然後問威爾管家。
“你這裡有繩子嗎?”
“有的。”
威爾管家點點頭,“麻生鋼絲繩碳素纖維繩還有魚線,您需要哪一種?”
嬰淺認真盯了南鄰一會兒,然後道:
“都來一份吧。”
“好的,請您稍等我三分鐘。”
威爾管家轉身離去。
而嬰淺,也將最後一口粥,餵給了南鄰。
她出了一身的汗。
喂一個不聽話的南鄰吃飯。
比打架還累。
威爾管家很快抱着一大捆繩子回來。
嬰淺從中挑了一捆,對南鄰勾了勾手指。
“伸手。”
南鄰自然不會拒絕嬰淺。
乖乖了伸出了被紗布裹的嚴嚴實實的一雙手。
嬰淺正想綁住他的手腕,免得南鄰不安分,醫生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樣血液不循環,不利於傷口恢復。”
這城堡裡頭的人,走路都不出聲的。
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嬰淺身後。
正陰惻惻的盯着她。
怪嚇人的。
“那腿呢?能綁嗎?”
嬰淺一臉認真,建議道:“當然這樣還不算保險,你們再找幾個人,二十四小時輪番盯着他。另外,再準備一份鎮定劑,要給大象注射的那一種。”
醫生一愣。
看她不像是開玩笑。
猶豫半晌,他扭扭捏捏的嘀咕道:
“我..不敢啦。”
嬰淺:“?”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南鄰看她和醫生聊得歡快,都不在看他了。
眼神頓時一冷。
醫生不知爲何打了個寒顫。
偷偷瞥了一眼南鄰,被他眼裡的陰沉嚇了一跳。
他瞬間想明白了緣由。
然後一聲不吭,轉身就跑。
出門後,還沒忘記落下鎖。
嬰淺一愣。
房裡再次只剩下她和南鄰。
威爾管家不知何時,神奇的不知去向。
怕不是屬鬼的。
“嬰淺!”
南鄰湊上來,一雙眼定定的望着嬰淺。
“樓下已經毀掉,我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了。”
他的聲音很輕。
帶着微微的沙啞。
卻莫名的,讓人信服。
“我當時不知道,你對我這麼重要。”他張開雙臂,將嬰淺圈在懷裡,喃喃道:“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你是最特別的,嬰淺。”
因爲好奇和興趣。
想了解到更多的她。
南鄰將嬰淺丟去參加了第二場遊戲。
但當她遇到危險。 щщщ◆тTk án◆C〇
他又後悔了。
甚至還有一些緊張。
生怕真的出現什麼意外。
失去嬰淺。
南鄰越陷越深。
但卻甘之若飴。
有嬰淺陪在身邊的話。
即使沒有了這一場場的遊戲。
也無所謂。
南鄰環抱着嬰淺。
呼吸着獨屬於她的玫瑰香。
他喟嘆一聲,輕聲道:
“嬰淺,我永遠不會再傷害你了,留下來,陪着我吧。”
這應該算是南鄰,難得正常的時候。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嬰淺垂着眼,遮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情緒。
她的紅脣顫動兩下,正要開口,忽又聽南鄰道:
“你可以晚一點回答我,但是...”
他勾起脣角。
那張過分漂亮的臉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瘋狂。
“我只想聽到一種答案。”
“這棟城堡很大,可離開的路,只有一條。”他親了親嬰淺的脣角,聲音越發柔了,“你乖一點,不要想着跑出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