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愣了愣。
她擡起頭,看到牆上原本安有機關的位置,已經碎開一個大洞。
磚塊落了滿地。
露出牆壁當中暗藏着的機關線路。
南鄰低着頭,俊美的臉埋在嬰淺的頸窩當中,瞧不清神情。
“機關失靈了。”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仍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後怕。
“回去來不及,我只能把牆拆開,幸好...”
這是南鄰第一次,體會到恐懼。
嬰淺分明就在他的眼前。
卻被一堵牆擋住。
他觸碰不到她。
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牆的另一頭,有無數只飢餓的老鼠。
她隨時可能死在利齒之下。
而嬰淺遭遇到的危險,卻是來源於他。
南鄰險些,害死她。
光是一想到要失去嬰淺。
南鄰就感受到了在他一生當中,最爲特別的情緒。
慌亂。
緊張。
以及...
畏懼!
這面牆的機關,當然不只有一個開法。
但那些都來不及了。
最快的,就是打碎這面牆。
南鄰的手邊沒有工具。
但沒關係。
他無論如何,縱使付出一切,也會讓嬰淺平安無虞。
南鄰這個無信仰者。
第一次想要感謝上帝。
讓嬰淺,重新回到他的懷抱當中。
她沒受什麼傷。
只有鞋子被咬出了無數個窟窿。
小腿多了點劃痕。
但這些,在嬰淺看來,都什麼也算不上。
至少不用被一羣老鼠追着啃了。
牆壁徹底打開。
這些齧齒動物瘋狂涌出。
從她和南鄰身邊跑過,卻是沒有一個,敢停留下來,把他們當做食物。
嬰淺咂咂嘴。
果然。
南鄰這種瘋批,是連動物看了都躲的。
況且,這裡又不只嬰淺和南鄰。
還有困在鐵箱裡的里斯,和一邊的波菲特。
他們兩個。
明顯更弱一些。
是很好的捕獵對象。
嬰淺能從一屋子的老鼠中活下來。
這一幕,是波菲特怎麼都沒想到的。
但還不等她回過神。
無數的老鼠們,已經逼近了她。
“滾開!”
波菲特尖叫一聲。
高跟鞋狠狠踩住一隻瘦小的老鼠。
直到它的內臟,都流了滿地。
才挪開了那雙昂貴的名牌鞋子。
但老鼠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太多。
肉眼可見,除了嬰淺和南鄰的身邊,還有一片空檔外。
房間的所有角落,都被油亮的灰黑色皮毛佔滿。
這太噁心了。
波菲特乾嘔了一聲。
“離我遠一點!滾開!你們這些骯髒的畜生!”
她如同瘋了一樣的嚎叫。
嬰淺回過頭,看到了像在跳踢踏舞的波菲特。
她在奮力踩着老鼠。
尖銳的高跟鞋,成功刺穿了無數只老鼠。
細長的腸子纏住了波菲特的鞋跟。
她一個踉蹌。
栽倒在地。
眨眼的一瞬間。
有無數只老鼠,爬上了她的身體。
足以嚼碎石頭的利齒,輕而易舉的撕扯下一大塊皮肉。
波菲特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呼。
越來越多的老鼠,覆上了她的身體。
已是如同穿了一件,灰黑色的高檔禮裙一般。
“救..救救我!”
她趴在地上,對着南鄰伸出手,從口中發出淒厲的慘叫。
“南鄰少爺!求求您..救救我吧!”
波菲特的嗓音已經極爲嘶啞。
難聽的如同被割斷了喉嚨的公雞。
她已經被啃掉了一層皮肉。
手肘和肩頭,更是已經露了骨頭。
一隻小老鼠死死咬着她的耳垂,被波菲特尖叫着拍打了幾下,卻硬是將耳垂扯下了半邊。
然後蹲在一旁,一邊緊盯着波菲特,一邊將她的耳垂嚼爛吞下肚子。
身上奢侈品牌的禮服,只剩下幾片凌亂的碎布。
波菲特的哀嚎越來越弱。
她仍然在盯着南鄰。
拼進最後的力氣,顫聲道:
“南鄰少爺,救救我...嬰淺那個賤人在騙你,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啊!”
“爲了我?”
南鄰像是才聽到波菲特的聲音。
他緩緩轉過頭。
冷如寒冰的黑眸,定定望着波菲特。
“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他終於捨得鬆開嬰淺。
卻又在下一秒裡,牽住了她的手。
南鄰是用拳頭,硬生生砸開了牆壁。
露出了骨頭的外傷,還沒來得及處理。
他也不在意。
這些痛楚,遠不如剛纔失去嬰淺的萬分之一。
沒什麼好在意的。
只要嬰淺能在身邊。
就是手斷了,也沒關係。
南鄰脣角噙笑。
傷口還分明流着血,但他牽着嬰淺的動作,卻是無比自然。
“等我一下。”南鄰彎下腰,在她脣角落下一個輕吻,“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嬰淺一愣。
她盯着南鄰的手,心裡多少有些複雜。
但她什麼都沒有說。
只跟着南鄰一起,走到了波菲特的身前。
她的命果然相當硬。
沾了滿身的老鼠,還能一邊打滾一邊嘶吼罵人。
當然了。
罵的是嬰淺。
但現在被老鼠咬的人,是波菲特。
嬰淺也就大方的沒理會她。
只是一不小心,踩了下波菲特的斷裂的手腕,讓還沒癒合的傷口,再一次飆出血來。
血腥味刺激了老鼠。
它們更加瘋狂。
波菲特胡亂揮舞着手臂,尖叫聲終於弱了下去。
嬰淺回頭看了眼裡斯。
他都要被吃光了。
這一幕,屬實有些驚悚。
都有老鼠,從里斯的嘴裡爬出來。
想來,是身體內部,已經沒什麼可以吃的東西了。
就是嬰淺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在下一秒。
有濃郁的血腥味傳入呼吸。
南鄰遮住了她的眼。
“不要看。”
他的嗓音仍有些啞,卻是柔的。
“嬰淺,不要生氣了,我和孩子都在等你回去。”
都到了這個時候。
南鄰居然還在開玩笑一樣哄着她?!
嬰淺實在忍不住,露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根本接不上南鄰的腦回路。
難道她不同意回去的話。
他就要頂着露出了骨頭的重傷,陪她繼續走下去?
別鬧了。
再拖半個小時。
南鄰的這雙手,一定保不住。
“你真是...”嬰淺咬着牙,沒好氣的罵道:“病的不輕!”
“是啊。”
南鄰被罵,也不生氣,反而笑了。
他微微彎下腰,貓一樣蹭了蹭嬰淺的側頰。
“那你願意和我回去吃蛋糕嗎?我學了很久的,也試過了,很好吃。”
“你...”
嬰淺嘆了口氣。
她錯了。
她就不該試圖去理解南鄰。
誰能懂瘋批在想什麼?
連上帝都拿他沒辦法。
“回去。”她撥開南鄰的手,無奈道:“別在這發瘋了,現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