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頓時一驚。
這裡可是乾清宮,怎會存有血污的氣味?
她心裡有些發慌。
左右張望一圈,見四下無人,略一猶豫,還是壯着膽子,緩步上前。
臨近拐角處。
望秋又聽到了些古怪的聲響。
她小心探過頭,被眼前的一幕,驚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夏侯璟。
他不是去處理事物了嗎?
怎會會在這兒?
望秋還沒想通,又看在夏侯璟的身前,正跪着一個小太監。
還有些眼熟。
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她還沒想起來,那一側,夏侯璟已經開了口,緩緩道:
“朕的皇姐,豈是爾等下奴,可以瞧看?”
這是望秋第一次,瞧見沒有嬰淺在身邊的夏侯璟。
也是真正感到帝王之威的可怕。
少了溫潤和善的外皮。
那雙眼裡的冷意,讓望秋渾身發抖。
她連大氣都不敢喘。
身體止不住的打寒顫。
捂住嘴,生怕發出半點聲響,被發覺到。
小太監一雙眼瞪得老大,面容之上滿是驚駭。
他想要告饒。
可口鼻都被後方的侍衛牢牢捂住。
他拼盡了全力,卻是連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
望秋被他的恐懼所感染。
身體也是抖的厲害。
她不知道夏侯璟要如何懲處他。
但極不妙的預感,已經涌上了全身。
關乎到了嬰淺。
夏侯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他就是瘋子。
不管在嬰淺面前,裝的如何正常。
那顆心,早就已經扭曲了。
夏侯璟半垂着眼,像是說着什麼極無所謂的言談般,淡淡道:
“挖了他的眼,丟出宮喂狗吧。”
“是!”
後方的侍衛立刻應下。
兩根手指,刺入了眼窩當中。
可那小太監,卻是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不過是出於好奇,多看了嬰淺一眼。
爲何會遭到殺身之禍?
望秋眼睜睜的看着小太監被挖了眼。
眼球丟在地上。
眼眶之處,只剩了一雙血洞。
她心跳巨震。
恐懼感來的太兇猛。
引起肚腹當中劇烈的翻騰,幾乎要將滿肚子的東西都嘔出來。
她整個人都怕的厲害。
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
小太監掙扎了一會兒,滾了滿地的血,到底是漸漸弱了氣息。
他還沒死。
夏侯璟要將他丟去喂狗。
可不是要死了才喂的。
要留着最後一口氣才行。
侍衛拖走了小太監。
望秋癱倒在地,緩了好一會兒,纔敢擡起頭,去看夏侯璟。
經了剛纔那麼血腥的一遭。
他面上的神情,卻是變化不大。
只在脣角,多了一抹淡笑。
望秋忽然意識到。
如此殘暴的行徑,對於夏侯璟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除了嬰淺之外,他沒有將任何人的命,放在眼裡。
“看夠了嗎?”
望秋還沒回過神,突聽夏侯璟開了口。
她心下一慌,沒敢張嘴,先左右張望了一圈,卻見周圍,只有她一人。
“皇...皇上。”
望秋硬着頭皮上前一步,不敢去看地上的血跡。
她實在是怕。
現在的夏侯璟,誰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來。
她戰戰兢兢,連頭都不敢擡。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清楚。”
夏侯璟瞥瞭望秋一眼,緩步上前,又道:“你們伴在皇姐身邊多年,朕不想讓皇姐傷心,但不代表,可以容易一個有二心的奴婢留下。”
那小太監的雙眼,還躺在地上。
跟着他,擦身而過。
卻不會被夏侯璟多看一眼。
他踏過粘稠的血,一身龍袍,俊美的面上滿是陰冷。
那雙盯着望秋的黑瞳裡,已有殺意浮現。
望秋毫不懷疑。
但凡她在嬰淺的心裡,分量稍輕一些,沒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她此時的下場,不會比那太監好半分。
“是。”望秋跪倒在地,頭貼着冰冷的地面,顫聲道:“謝皇上不殺之恩,奴婢感激不盡,定當謹守本分,伺候好公主,不多說一句!”
“你知曉,便是最好。”
“奴婢退了。”
望秋出了口氣,跪着向後退了兩步,正欲轉身,夏侯璟又道:
“等一下,把這東西拿走。”
他垂了眼,眸光掃過地上的眼珠,冷聲道:
“賞給你了。”
望秋身體一顫,咬緊了牙關,緩緩跪行上前,抖的厲害的手,緩緩捧起那雙眼珠。
這觸感極其詭異。
又粘又滑。
還帶着濃重的血腥氣。
望秋幾乎要乾嘔了出來。
強行被忍耐住,她眼眶通紅,眼淚險險就要滾落。
她自詡聰明冷靜。
但在此時此刻,是真的被嚇破了膽。
夏侯璟已經離開,只留下望秋還跪在原地,久久未能起身。
她花了好長的時間,才讓連兩條軟綿綿的腿,重新恢復了應有的作用。
只是手裡捧着的東西,仍在無時無刻提醒着望秋,方纔發生的一切。
等她埋掉那小太監的眼球,換掉衣服,整理好一切,重新回到乾清宮時,正巧看見夏侯璟湊在嬰淺身側,纏着要喂她吃點心。
他的臉上,哪還有半分的冷酷殘暴。
連脣角噙着的笑意,都帶着甜膩的愛慕。
和方纔那個下令挖眼殺人的帝王,簡直如兩人一般。
望秋心裡更慌更怕。
夏侯璟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能給戲,演的如此天衣無縫。
他就是個瘋子。
而嬰淺,就是栓在夏侯璟身上,最後一條鎖鏈。
望秋沒辦法想象,如果夏侯璟有一天失去了嬰淺,他會變成什麼模樣。
那定是,如地獄一般的景象。
憐碧走到她身邊,輕聲問:
“主子都用完膳了,你怎麼纔回來?”
“我...”望秋愣了愣,“沒什麼,衣裳碰髒了,回去換了一套,就稍耽擱了一會兒。”
“那山楂水呢?”
“沒有,等下再過去一趟。”
望秋面色慘白,身體也是搖搖晃晃。
好在憐碧的注意力,大多都在嬰淺的身上,纔沒有被她瞧出端倪來。
“你不是皇上嗎?”嬰淺被磨的不耐煩,推開仿是黏在她身上的夏侯璟,皺眉道:“怎麼一點正事都沒有啊?這皇帝不想當了?天昭不要了?”
“不管了,也不要了,我只要皇姐就好了。”夏侯璟親了親她的耳垂,啞聲道:“皇姐吃飽了嗎?也該喂一餵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