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伯蘭對於嬰淺的話似乎很感興趣,竟興致勃勃地問:
“是什麼辦法?能說來給我聽聽嗎?”
“殺了你。”
嬰淺應的毫不猶豫。
嗓音更是在陡然之間,失去了所有溫度。
冷厲的殺意在空氣之中悄然蕩起。
坎伯蘭手指收緊,一瞬間剋制不住的力道,幾乎要將手機生生捏碎。
不過很快。
他又重新控制住了自己。
低低笑一聲,坎伯蘭的眼底卻不見半點笑意。
“嬰淺,你不乖。”
“真不好意思,我這人天生反骨,就喜歡做些逆反事。”
嬰淺似乎已經和他聊膩了。
看了一眼時間。
她不等坎伯蘭再次出聲,率先不耐煩地道:
“和你聊了這麼久,難道你還沒發現,我是在拖延時間嗎?親愛的院長大人。”
坎伯蘭一愣。
他猛地回過頭,卻發現院長室的門,不知在何時被悄然關緊。
手機屏幕閃動了兩下。
緊接着。
嬰淺的嗓音從門外和聽筒同時響起。
“喜歡這份驚喜嗎?院長。”
沖天的火勢在瞬間炸起。
耳膜幾乎要被震破。
黑雲般的濃煙夾雜着兇猛燃燒的烈焰,瞬間襲向了坎伯蘭。
他躲無可躲。
孤兒院的裡裡外外,都被嬰淺提前潑了油,又搗爛了後花園裡的花草,勉強用來掩蓋住難聞的味道。
雖然嗅起來依舊怪的很。
但至少不會讓坎伯蘭一進門,就發現到不對勁。
坎伯蘭確實沒想到,嬰淺會這麼瘋。
爲了殺了他。
她甚至願意帶上整座孤兒院一起陪葬。
烈焰闖進了院長室。
已經蔓延到了坎伯蘭的腳下,攜裹着要將他吞噬殆盡的兇猛。
可他不躲不閃,反而迎着火光走到了門口,任由痛苦舔舐着身體,他輕輕地問:
“孩子們呢?”
一門之隔。
嬰淺仍然沒有離開。
用打溼了的手帕捂住嘴,她和火焰隔開了一些距離,甕聲甕氣地說:
“這不用你擔心,都已經被轉移走了,有修女在照顧他們,你九泉之下可以徹底無法安息了。”
“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坎伯蘭走到門口,試着擰動了下門把。
高溫在瞬間灼傷了他的掌心。
皮肉烏黑。
沒過幾秒鐘的功夫。
他就聞到了從身上傳出的焦糊味。
像是肉已經被烤的熟過頭了。
院長室的門被從外鎖住。
坎伯蘭卻並不驚訝,完好的手摸向腰間,取出了一把精緻的袖珍手槍。
“沒有親眼看着我死,你不能安心嗎?”
他將槍口對準門鎖的方向。
然後笑着扣動了扳機。
“真可惜。”
看着逐漸開啓的門扉。
坎伯蘭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襯下。
越發猙獰了起來。
“嬰淺,你真的很厲害,但可惜的是,我是不會死的。”
他低低的笑着。
一步步迎接着烈火走出門。
即使濃煙滾進了肺部,讓坎伯蘭感到了陣陣眩暈。
但他用力咳了兩聲,還是撐着沙啞的嗓音,緩緩道:
“而你也將要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
坎伯蘭走出門。
卻沒能第一眼在被火焰吞噬的走廊,看到嬰淺的影子。
迎接他的。
是一把銳利的餐刀。
寒芒劃過視線。
坎伯蘭只覺心口一疼。
他低下頭,對上了嬰淺漠然的雙眼。
“我等你很久了。”
她身披潮溼的被單,口鼻也被用帕子擋住,雖然儘可能防護着火焰,但身上還是出現了點點燒傷留下的痕跡。
但嬰淺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
還面無表情的,將刀刃向坎伯蘭的胸膛,刺的更深了幾分。
這下。
他是無論如何,都活不下來了。
而嬰淺留在這裡,也就是爲了防止坎伯蘭運氣好,沒能被火燒死。
當他僥倖留下了一條命。
那所有孩子,都將迎來最可怕的噩夢。
坎伯蘭的身體一點點癱軟在地,眼瞳染上點點血色,仿即使刀鋒已經深深沒入胸膛,他依舊感到不可置信一般。
他沒有想到。
嬰淺會做第二手準備。
“嬰...”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坎伯蘭的嘴裡嘔出。
“我..我們可以重新建立一所孤兒院,反正無家可歸的孩子,哪裡都有的是...”
都到了這個時間。
他居然還想着拿孤兒院做買賣。
嬰淺嗤笑一聲,垂眸望過坎伯蘭,見從他身體當中流出的血色,先是累積成窪,又被火焰所點燃,成了極美的花朵。
就算是有九條命。
他這一次,也都活不下去了。
“看來,我們真的要說再見了。”
嬰淺禮貌的告了別,正想要離開時,坎伯蘭突然擡起了頭。
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讓我們...”
坎伯蘭擡起那張被火焰灼燒掉一層皮的臉。
向着嬰淺咧了咧嘴。
他說:
“一起死吧!”
嬰淺一愣。
還沒等反應過來。
她已經被坎伯蘭拽倒在地。
身體跌進火焰當中。
被單上的水汽,正在飛速的蒸發。
嬰淺呼吸困難。
漸漸地。
連意識都開始泛起了迷糊。
她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應該要結束了。
雖然從頭到尾。
嬰淺都過的雲裡霧裡,而系統也失蹤一樣的從沒出現過。
但她莫名覺得。
這個世界其實也還不錯。
至少,那種微妙的熟悉感,直到現在都縈在她的身邊。
仿若在歡迎嬰淺的歸來。
“真是的...”
嬰淺緩緩闔上眼,如呢喃般道:
“都已經要死掉了,居然還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
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穿過火焰。
來到了她的身邊。
“嬰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