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愛德華抿緊了脣,看起來簡直要被愧疚吞沒了。
“科裡先生是由修女介紹來的,身份比較特殊,加上又一直表現的很喜歡小孩子。我雖然也問他要過資料,但也沒發覺到什麼不對,所以就稍微疏忽了點,沒想到...”
分明面對的只是嬰淺這個小孩子。
但他依舊解釋的相當認真。
而且她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愛德華眼裡閃爍的痛苦。
尤其是當視線掃過諾拉,見到不停沿着她指尖滴落的鮮血。
他更是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嬰淺皺起眉,有些分不清愛德華這話的真假,
他看起來實在不像說謊。
對諾拉的擔憂和愧疚,更全然落在了嬰淺的眼睛裡。
要是演技的話。
愛德華做的也未免好的太過分了點。
可如果不是...
也就可以證明,修女果然有問題。
她的身上不僅帶着秘密。
甚至介紹來孤兒院的領養人,都是帶有暴虐癖好的變態。
嬰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昂頭對愛德華乖巧一笑。
“對不起,是我太擔心諾拉,誤會院長了。”
醫生終於趕來。
看到眼前這幅滿地是血,堪稱慘烈的場面。
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彷彿早就習以爲常一般。
檢查了諾拉的傷口,醫生打開醫藥箱,熟練的給她包紮了起來。
愛德華一直守在一旁。
等諾拉的情況穩定了些,他才鬆了口氣。
“沒有關係。”
愛德華艱難地勾了勾脣角,和嬰淺溫聲道:
“這確實是我的疏忽,才讓諾拉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害,要不是你的話,她可能會出更大的事。嬰淺,我非常感謝你。”
“只是偶然而已啦。”
嬰淺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鞋尖踢着地面,她小聲說:
“不過,克萊爾夫人看起來很喜歡奧利維亞,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是在克萊爾家的莊園裡面,院長應該不會在調查清楚前,就讓奧利維亞被領養走吧?”
愛德華愣了下。
他還沉浸在對諾拉的擔憂當中。
沒有想到那麼遠的地方。
但嬰淺卻先一步,給出了愛德華好心的提醒。
見識到了諾拉身上發生的事情後。
她是如論如何,都不會在確定克萊爾夫婦是否正常前,讓他們帶走奧利維亞。
“當然!”
愛德華彎下腰,和嬰淺四目相對,一臉嚴肅地說:
“我希望你們都能有個家庭,但我絕對不容許,有人藉着家庭爲名義,做出傷害你們的事情。”
“院長這麼說,我也就能放心了。”
嬰淺眨巴着眼。
正想要回去繼續吃蛋糕。
但她一轉身,正巧撞上了剛跑過來的奧利維亞。
他累得氣喘吁吁,更是被滿地的暗紅,嚇白了一張臉。
“這..這是...”
“什麼也沒有。”
嬰淺捂住奧利維亞的眼睛,直接將他推出了門。
“你怎麼過來了?”
“我...”
奧利維亞還有些回不過神。
空氣當中漂浮着的血腥氣散開了些。
他才愣頭愣腦地說:
“我聽到有人說,有個孩子受傷了,所以過來看看。”
在奧利維亞身後,克萊爾夫人邁着優雅的步子,向着嬰淺款款走來。
餘光透過門縫。
瞥見一點暗紅的血色。
克萊爾夫人立刻捂住了嘴,一臉厭棄地說:
“哎呀,這麼髒?快點來人收拾一下!”
她的喜怒,全都清楚表達在臉上。
因此在看到嬰淺時。
眼睛裡面的討厭,更是沒有半點遮掩,直接刺向了她。
仿已經把嬰淺,當成了把這克萊爾莊園,弄成這個晦氣樣子的罪魁禍首。
嬰淺倒是不在乎克萊爾夫人的看法。
比起理這些無關緊要的破事
她更想了解。
克萊爾夫人到底知不知道,科裡是個虐待狂這件事。
“夫人。”
嬰淺斟酌着言辭,更是堆出一副驚慌交織的表情。
“科裡先生剛纔將諾拉帶進了房間,還拔掉了她的指甲,我告訴他不可以這麼做,諾拉很疼,也會弄髒了房間的地毯,但他卻說您允許了他...”
“什麼允許?”
克萊爾夫人打斷她的話,如同被什麼髒東西沾在身上了似的,她很是嫌棄地說:
“那種落魄的小貴族,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來的,怎麼可能會有和我說話的資格?”
她雖然傲慢。
但從那從眼角眉梢,都盡數透露出的憎惡來講。
和科裡不熟的這件事,克萊爾夫人並沒有說假話。
嬰淺勾了勾脣角,這才稍微放下點心。
可奧利維亞聽到她的話,一張小臉都被嚇白了。
莫名疼痛感襲上手指。
他捂着手,齜牙咧嘴地問:
“嬰嬰姐,那個科裡先生,爲什麼要拔諾拉的指甲?聽起來好疼的樣子。”
“以爲他腦子有問題,是個變態。”
嬰淺打了個哈欠。
剩下的事情,已經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反正還有愛德華在。
她乾脆就什麼都不再管,溜到大廳外無人的角落裡,準備補個覺。
但嬰淺摸魚的計劃進行到一半。
就發現顏丞已經在她之前,先一步找到了好地方。
隔着小涼亭的圍欄。
嬰淺能看見顏丞精緻的側臉。
從眉峰到下頜。
無一不是最完美。
在他的身上,沒有人能夠找到缺點。
顏丞不像上天賞賜人類的作品。
他站在那裡。
自即爲神。
嬰淺看的有些呆愣,也在恍恍惚惚之間,感受到了一陣疏離的冷意。
顏丞分明就在她的面前。
彼此之間的距離,連一米都不到。
卻莫名給出了她一種難以僭越的距離感。
直到...
顏丞注意到嬰淺的存在。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
冰雪消融。
萬丈深淵被填埋成平底。
至高無上的神祇,心甘情願的走下了他的王座。
來到了嬰淺身邊。
顏丞眼眸含笑,向着她招了招手。
“過來。”
“啊...”
嬰淺慢吞吞的應了一聲。
花費了點力氣,才讓丟掉的魂兒,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裡面。
她走進涼亭,和顏丞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氣氛有些尷尬。
但就在嬰淺清了清嗓子,想要找個話題來聊,省的顏丞總是用那種奇異的目光注視着她。
她才張嘴。
聲音還沒能發出來。
遠處忽有一陣亂糟糟的動靜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