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琰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大腦竟然有好幾個呼吸間的空白。
似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甚至他原本也沒有想要維持作出什麼反應
皇帝駕崩了——
不管是宮裡,還是宮外,甚至是整個安國,都是沒人敢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所以,是真的。
他的父皇,真的駕崩了。
好一陣,安景琰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嗓子幹得幾乎發不出來聲音。
於是,安景琰只好閉嘴。
順便,閉了閉眼,緩解內心的情緒。
重新睜眼的時候,他就又變成了那個冷靜自持的太子殿下。
趕到皇帝的寢宮,安排了最緊急的事務之後,便讓一衆哭個不停的妃嬪們離開,安景琰則獨自留下來守夜。
安景琰微微走近了一些,看着靈柩裡永遠不會再睜開眼叫他一聲太子的慶帝,有種明顯的失去了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
慶帝對於安國來說,不算是一個好皇帝。
平生沒爲這個國家做些什麼,但是對於安景琰來說,慶帝這個父皇,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他出生即太子。
微微懂事一些之後,在別人都在教他公平公正的時候,他這個父皇卻是給了他唯一的偏愛。
在慶帝這裡,無論他做什麼,幾乎都是無條件的支持。
就算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責罰,大多時候也不過是爲了堵住衆臣的嘴罷了。
無疑,慶帝的做法,讓安景琰少了很多的麻煩。
畢竟,自古太子這一條路,要順利走下去,需要解決的往往不是什麼國家大事,而是衆皇子的爭奪。
安景琰坐在太子之位上,不說沒有沒有遇到過別的皇子的陰謀詭計,只能說很少。
朝堂上,除了那些因爲姻親關係有自己擁立的大臣,其他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就是安國下一任的主。
這都是慶帝潛移默化的。
現在,這個永遠站在他身邊,支持着他的父皇,走了。
這麼觸不及防。
甚至在此之前,都沒有預兆的。
想到這裡,安景琰叫來小順子,讓小順子去將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叫來。
相比於他這個太子,最瞭解最清楚皇帝發生了什麼的,其實是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
安景琰問過總管才知,他的父皇,竟然走得如此——
荒謬。
他握緊雙拳,一向冷靜自持的他,幾乎壓不住從內心深處冒出來的怒氣。
·
君霓從糰子哪裡,得知了皇帝駕崩的來龍去脈。
之後,她的表情就一直很古怪。
皇帝是被氣死的。
如果僅僅是氣死,君霓當然不會如此反應。
她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爲她覺得皇帝實在是太可憐了……
準確來說,皇帝是被綠死的。
是的,你沒看錯沒聽錯。
就是被綠死的。
皇帝前段時期身子不好,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前不久皇帝的身子也確實是好一些的。
誰知,皇帝好不容易身體好了,心情也好了,就想去御花園透透氣。
結果,就遇見了正和禁衛軍統領偷情的麗妃。
然後就被氣出了急病,回去沒過多久,就去了。
麗妃,說起來君霓還並不陌生,因爲麗妃就是上次在長春宮偷情,被她和安懷恩撞見,然後要弄死安懷恩的那個。
但是,說實話,君霓不太理解麗妃的腦回路。
麗妃之前想要除掉安懷恩,卻沒有成功。
現在安懷恩好好活着,又看見了她和禁衛軍統領趙柯乾的事情。
這個時候,麗妃難道不是應該在擔驚受怕,害怕安懷恩將她的事情說出來嗎?
怎麼還有時間做這種事情。
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嗎?
君霓覺得,她可能以後都無法直視御花園和長春宮了。
糰子:“可能是最後的狂歡。就像是有些學生,明天就要開學了,今天晚上還是不想趕還差了大半的寒假作業,只想瘋狂的玩手機一樣。”
君霓:“你好懂的哦。”
糰子擺了擺手,謙虛道:“謝謝。”
君霓:“……”
總之,君霓覺得皇帝走得實在是太冤了。
可能是這世上獨一份了。
畢竟是被綠死的皇帝,走的時候,頭上一片的青青草原。
不得不說,君霓腦海中有畫面感了。
她深表同情。
這個時候,君霓並不知道,她之後還會遇見,更加離奇的死法。
·
安景琰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
對於麗妃和趙柯,他只能用無恥至極來形容。
這兩人,他通通不會放過。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整理情緒,因爲朝堂上的事情、皇帝下葬的事情,現在都要他敲定負責。
原本做太子的時候,事情就多,現在更多了。
不過這麼多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畢竟人忙起來,就不會想那麼多了,有麻痹情緒的效果。
但是,只有安景琰自己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忙着忙着就發呆。
想着父皇就這樣走了,從此算是風雨飄渺的安國,就要由他一個人撐起了。
其實自安景琰長大,安國的很多事物都是他在管了,應對慶帝的突然離開,處理事務起來,他並不會顯得手忙腳亂。
但是,從前到底是和現在不一樣。
從前這些都是他父皇硬塞給他的,可是從現在開始,這些就都是他的事情了,再也不是一個人理所應當的、偷懶的扔給他做的事情了。
安景琰在夜深人靜時,情緒難免會有些起伏。
但是,他低頭看向趴在他腿上安靜睡着的鹿。
好在,有這隻鹿陪着他。
這漫漫長夜,纔沒有那麼難捱。
君霓之所以這樣陪着安景琰,完全是因爲有一天早上起來,突然發現安景琰的孤寂值漲了。
原本都降到50的,現在57了。
爲了不讓好不容易降下來的孤寂值再漲回去,可不得看着嗎?
她現在,因爲身體條件受限,做不了太多,就只能陪着安景琰了。
對她自己來說,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就是換了一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從原本的偏殿,換到了安景琰的腿上。
說實話,並不是那麼的舒服。
雖然安景琰不是專門練武的,但是這還是改變不了他腿上比牀上硬的事實,睡的時間長了,難免身上疼。
君霓原本是想,等先帝駕崩的時間久了,等安景琰的情緒穩定一些之後,就回牀上睡。
結果,她是想的,安景琰卻是不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