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晞往外掃了幾眼:“記者都走了?”
克萊斯投了個幽怨的眼神,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你先睡果然是打好了記者給我對付的主意。”
黎未晞坦然地承認了。反正他樂意。
克萊斯無可奈何。
自己真是……栽了。
過了一會兒,黎未晞摸出手機來。看見屏幕上一大串的未讀消息,她似乎訝異了一番,恍惚了很久,臉上的迷茫之色都沒有散去。
然後她懊惱地抓着克萊斯的袖子,低咒:“該死,我都要把我自己的家庭背景忘個乾淨了……”
只剩下那一抹恨,還在維持着她對這個世界的有關記憶。
因爲現在,這個世界對她來說,當真已經不重要了。
“你想想起來嗎?”克萊斯雯。
黎未晞猶豫了。
她斟酌了一番,才小聲地說:“好歹是曾經的我。如果全忘了,那豈不是我真的迷失自我了?如果能想起來,自然是可以的。不過……忘了就忘了吧。”
語氣是很惋惜,也有不捨。
連自己都忘記了,是挺可悲的。
克萊斯沒有回答,只是抿抿脣,眸色深了深,也不知道這一刻在想些什麼。
“不過,”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黎未晞的嘴角,“既然來了,就去會會這些魑魅魍魎吧。”
果然出現了。
這個熟悉的,惡魔一樣的笑容。
這纔是黎未晞嘛。
克萊斯仍舊聽她說。
她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傾訴的對象。至於這個對象能給她什麼,她並不在意,她只想有人能聽她說就可以了。
恰好,他很樂意做這個對象。
“你也看出來了,我家裡很有錢,我在國外讀書也是爲了回來能接手家裡的公司的。但我爸媽都死了,一個是事故,一個是病。”
說到這裡,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努力地回憶着那些和自己相關的記憶。
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當記憶的閘門被拉開、那些本以爲已經忘得乾淨的片段,還是浮現了。
真好……她還記得一些,還沒有完全迷失自我。而且以後,她會變得更加堅不可摧。
“我本來都看淡了這些,我還怨天尤人,上天給了我好的出生和頭腦,代價是我的家庭,”她咬着下脣,“後來我才發現這一切並非偶然……都是那羣噁心的親戚設計好的。他們想分掉我們家。”
她如果沒有記錯,父親的遺囑裡是給親戚留了部分財產的。當然,絕大多數還是給了她。
以及她母親那邊,也留下了大筆的財富。她又能創造,根本不愁金錢。
人心不足蛇吞象,親戚們得了甜頭,自然想要更多更好的。這是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打好的主意。
“我那次應該是跟他們法庭上對峙吧……”黎未晞的聲音小了,下脣也咬得很白,“後來在天台上,我被人推下來了。”
不記得是誰了。
只記得當初那不甘的心情……直到如今,還歷歷在目。
溫和的手指放在了她的脣上。
手指修長,還有着令人舒服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