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一族擁有世間最曼妙的歌喉。他們的美麗無可替代，他們的嗓音宛如天籟。她只堪堪發了幾個音，卻比那空靈山谷中的餘音更加動人，超脫萬物而令萬物遠遠不及。
聽她說話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二人就這麼僵持着，四目相對，他眼中的柔波與那十足的佔有慾看得黎未晞心裡涼涼的。
路清辰不着痕跡地用手肘頂了頂櫃子，露出抽屜的一角。有什麼東西被撞着，裡面白色的藥片撒了一地。
黎未晞驚訝地“啊”了一聲，急忙附身下去撿。男人的目光太過強勢，這種感覺也並非是讓她不舒服，而是略有異樣。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把藥片放在手中把玩。藥片小巧，是晶瑩的白。她又看向裝藥的小瓶子，“安眠藥”三個大字赫然貼在那。
她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路清辰下意識側身想把藥瓶遮住，微笑着解釋道：“這是醫院，人類世界裡治病的地方。生了病是要吃藥的。那是我的藥。”
但那是安眠藥啊！
黎未晞來到陸地許久，除了沒有自由，每一夜還是能正常入眠的。她不是第一次接觸人類世界，他們的語言文字她也瞭解，自然知道安眠藥是什麼意思——他生了什麼病，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人魚的同情心被勾起，路清辰隱了眼底的笑容，仍溫柔地說道：“睡不着，這是老毛病了。”
他的聲音清澈不帶任何雜念，卻又恰到好處地保持着紳士的距離，讓人不會覺察出異樣。黎未晞沒有多想，看向他的眼神中滿含着同情。
睡不着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啊！難怪他臉色那麼蒼白。
“沒有別的辦法嗎？”她皺着秀氣的眉頭，“只能吃藥？”
路清辰失笑：“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晚上是這麼過來的了。傻姑娘，我習慣吃藥了。”
睜眼閉眼都是那張臉，教他怎麼能好好睡？
她愕然地張了張嘴。
他越是雲淡風輕，越是讓人心疼。
他繼而步步誘，喑啞的聲音聽着無助而又令人憐憫，似是渺渺的雲霧：“醫生說這是一種病。未晞，那個病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相思。”
相思，相思。
這個詞的發音優雅婉轉，又蘊含着綿綿的柔情。黎未晞的臉頰發熱，被他撩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她的樣子很可愛，讓路清辰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她的臉，摸一摸那對蔚藍的雙瞳。但理智戰勝了欲/望，他剋制着說：“未晞，你的聲音很美。如果……你能在睡前爲我唱一首歌，興許我能睡得好一些。”
單純的人魚姑娘毫無忌憚：“真的嗎？我的聲音好聽？”
“對，”他笑着點頭，“好聽。”
“我……我不會唱你們人類的歌，”黎未晞糾結地攥着衣角，“我給你哼哼我母親小時候給我哼的調子吧。”
海里的人魚擁有他們獨特的語言，就連歌唱方式也別具一格，這是人類怎麼也模仿不來的。
他的嘴角仍然是勾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