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如玉頭一次給人處理傷口。他的手法並不熟練,甚至稱得上笨拙。即使如此,但凡經過他之手做出的事情都十分漂亮,分明是幾塊碎布條,卻包紮的平齊而又整潔乾淨。
他是劍宗天才,掌門之子,自小含金湯匙出身,並無悲慘童年。因而世人於他,除卻一句“如玉公子”,更是因爲他心無雜念,本質純粹,心也同樣如玉般高潔。
“姑娘,沒有藥,我先爲你止血。我探過路了,山下有村子,可以去那兒求藥。”他俯身專注着爲黎未晞包紮的側臉十分好看,饒是戴着面具,卻也遮掩不住那翩翩佳公子的優雅氣質。
黎未晞眨了眨眼睛,忽然說道:“阿雙,你不會曾經是世家公子,家中落魄才淪落至此吧?”
她還爲自己找了理由——怪不得阿雙毀容。
單純的魔教聖女說話口無遮攔,江如玉聽了只是想笑,不搖頭也不點頭。她的臉蛋兒真是精緻啊,漂亮的似是水晶,這般小姑娘怎麼會是魔教聖女,雙手沾滿鮮血才活到現在呢?
“姑娘開心就好。。”
這回答真是無趣。
黎未晞不依,好似已經肯定了內心想法,權當這是因爲說起江如玉的傷心事兒,人家不願意搭理她了。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連我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二人共患難又獨處,如今正是攻陷內心的恰好時機。江如玉不動聲色地問:“您?”
他願意傾聽,黎未晞自然打開話匣子,當然,她本身就是故意的。
“我是一出生就被選爲聖女的。我們教相信轉世重生,上一任聖女死去,巫師自會選出聖女的轉世,作爲下一次新的聖女培養。我就這麼離開了父母,來到魔教。
當時這位魔教教主還未上臺,魔教分裂兩派,動亂不安。我本是左派人,卻被右派擄去,他們本着滅左派之心,對我不會好到哪去。在這種環境下,我長到了六歲。左派奪權,教主上位,我被帶回——”
她的眉頭蹙起,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兒,“我本以爲終於找到新生活,哪想到,這只是下一個噩夢的開始。作爲聖女,我不僅要習武,還要學習外面那些男子都不見得能學完的東西,更要幫助教主整治魔教……”
說到此處,她又開心地笑了出來,“好在,我現在跟魔教沒有任何關係了。”
接收記憶之後,黎未晞簡單地分析了一下原主的情感——脫離魔教,一是真爲了江如玉,二是對魔教積怨已深,而今爆發了。
這是必然發生的事。
雖然距離教主上位已經九年,但魔教人心仍然尚未一統,右派人沒有除乾淨。再者世道也亂,人人都在討伐魔教,魔教如今是門都不得出了。
“屬下愚鈍,不知該怎麼安慰人。”江如玉頓了頓,啓脣。
那樣好聽的聲音真是讓人提不起脾氣來,黎未晞擺擺手:“我又不指望你安慰我。把腰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