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把碼頭的地址告訴她，她轉述給了那人。
哪想到那人一臉懵逼：“黎小姐，我們沒聽過這個地方。”
——哈？
她再次讓六六覈對了一下地址，可那人搖了搖頭，也給出了一樣的回覆：“這樣吧，如果您不信，可以自己查一下。”
黎未晞依言做了。
她用了自己的手機，發現搜索引擎給出的答案是，這兒在喪屍來時成了一片廢墟，現在還沒有重建。
更不可能有什麼諾亞方舟了。
可她在那個公園時，分明能查到地址！
能看見船票的流浪漢與不能看見船票的基地工作人員……就好似一道結界，把她和這些人分割開了。
h市，就是這個結界。
“把我送回h市吧。”她說道。
***
“送。”邢影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個字，“她想去哪都送她走。”
別回來了。
不要讓他再看見那張臉。
他不敢再想起，不敢再回憶了。
她死了，她不會再回來了，她……只活在他的記憶裡。
“等等，”邢影又說，“用直升機送她，我也去。”
黎未晞來時，因爲她的來歷特殊，邢影所在的基地離h市隔了好幾百公里的距離，爲了節約時間早日把她交給上級，不得不出動直升機。
現在依然如此。
只不過，是送她離開。
接到指示的飛行員很納悶——先生居然下令讓直升機送一個女人走？
這可是聞所未聞的！
登機之前，黎未晞髮現邢影站在遠處，點燃了一支菸。
“您稍等一下。”說完，她快步奔向邢影所在之處。
煙味兒鑽入鼻尖，讓她不適應地皺起了眉頭，邢影也學會抽菸了。
十年過去，他早就改變了。
迎上邢影的目光，黎未晞笑道：“先生。我雖然不知道您把我認成什麼人，但我猜測，一定是您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吧。”
他沒說話，兩指夾着煙。
“我想，她不來找您，大抵是因爲過得很好把您忘了吧。既然如此，您何必再對她念念不忘呢？很多人只適合活在回憶裡，說不定您真見到她了，會對她大爲失望。”
說着說着，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先生，我們都應該去追求新的生活。而不是因爲舊人，把自己畫地爲牢。”
對，她就是這麼渣。
說得她都忍不住抽自己了。
“您也不必太過掛懷，那時候她還小，不知情愛，而您也小。可能那只是依賴，並非喜歡，這樣的人讓您記一輩子，不值得。”
她的聲音略有哽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重新往直升機的方向走去。
掐滅那煙，邢影的手指顫了顫。
是她吧。
是她回來了。
可她依然跟當年那樣絕情呢。
“黎未晞——”
他喊她的名字。精神系異能還在，並且隨着他的成長變得更加強大，能夠擴大他的聲音，讓他們的溝通毫無距離。
黎未晞的腳步頓了頓，可沒有回頭，繼續向前。
“不值得？”他笑了聲，咀嚼着這三個字，“不，值得。”
直升機的門緩緩關上。
那聲音飄散在風中，細碎，卻又繚繞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