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這點念頭，言歌下午的時候特意去了月銀霜所在的洞府。
言歌去的時候，神識一掃，就看到月銀霜在給陳昇餵飯。
陳昇現在的模樣完全就是一老叟，還是一個因爲神識受創智力不全的老叟。
頭髮花白不說，一臉的老人斑，喝月銀霜餵給他的粥的時候，他好幾次都因爲咽不到口中，而順着嘴角流了下去。
月銀霜一直垂頭，面上並無不耐煩之意，時不時的就幫他擦拭嘴角。
作爲曾經的修仙界第一美人，月銀霜的美是大家公認的。
她站在這樣的陳昇面前，就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言歌站在她的院門外，久久未動。
還是月銀霜把粥給陳昇喂完後，纔將院門打開，然後走到言歌面前，緩緩地，朝着言歌跪了下去。
“對不起。”
她垂着頭，神情麻木，自顧自的對言歌說：“所有事情雖然是你師兄做的，可我卻是主因，他殺死你二師兄的法器叫滿天星，是我贈給他的，他斬殺你師門衆人以及你的那把劍，又叫君子劍，也是我送與他的。”
初初相見，本是大小姐遇到了被人欺負的落魄公子，一眼傾心，又欣賞那公子的天賦心性，所以不僅贈予了寶劍，還遞了無妄宗牌子給那公子，想着日後相見，說不準還能續一段佳話。
後來，那公子倒是真找到了無妄宗，也和大小姐真續了段佳話。
可這一段佳話，卻是在很多人的性命爲基礎上。
無妄宗宗主曾一臉怒其不爭的質問自己這個女兒：“他都那樣騙你，你該恨他啊，你個傻孩子，你怎麼還執迷不悟。”
月銀霜不恨陳昇。
她更恨的是她自己。
如果沒有當初那一眼難忘，如果沒有她的橄欖枝，或許陳昇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衆人都在斥責陳昇，可只有她自己覺得，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
無妄宗宗主一直擔心她的道心。
可她的道心，在看到陳昇用她贈予的那些法器斬殺他的那些同門的時候，就已經徹底坍塌。
他殺了那些同門，殺了段小歌，無非是怕日後與她在一起後，段小歌會帶着那些同門們找上門。
月銀霜仰頭，望着言歌：“對不起，是我給你們天地派帶去了災難，我一直想去給你請罪，卻一直都退縮着不敢去，你今日既然來我這裡，想必也知道了這些事情。陳昇，他雖然有罪，可若論有罪，卻遠不及我。”
言歌曾在最初時候，是想以魔入道。
她吸食過沈十三的惡，還吸食過紅塵身上的魔氣。
所以現在，她很敏銳的就察覺了月銀霜身體裡一直在剋制的那些魔。
這女孩，一夕之間，喜歡的伴侶不僅成了個殺人狂魔，她自己還成了遞刀的那個，本該是最喜慶的一日，這一日卻成了她的地獄。
似乎，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想不開。
“和你有什麼關係？”言歌嘆了口氣：“若他心有善念，縱你百般誘惑，他也不會做出那等事情。若他心有惡念，就算沒有你，他遲早也會有那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