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歸元尊者一邊觀察言歌的身體狀況,一邊剋制着自己別去打斷她。
畢竟,這是她的選擇,這是她的身體。
他既答應了她,就得說話算話。
這些藥材每天都在變,藥性也越來越烈。
白日裡,言歌就是泡在這黑乎乎的藥池中時時忍受這生不日死的疼痛,到了晚上,她會被歸元尊者抱進另一個可以幫她修復傷口的藥池裡。
雖然沒了疼痛感,可裡面的水沾在她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上,便會令她癢的百爪撓心。
十八層地獄,也莫過如此。
可這樣的痛苦,她生生忍了過來。
不僅有她的意志,還有宿主的意志。
宿主從血海中爬出來,是爲了生。
宿主不過是個從不曾經歷過苦難的小姑娘,卻可以忍受那種日日被刀劍削砍的痛苦,她這棵老妖樹還能比不過宿主?
七七四十九日!
每一日都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言歌疼到後來,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自我意識了,只靠着一股子毅力在支撐。
但無數次聽到歸元尊者問她:“是不是很難受?要不就算了?”
她每次都是牙齒打顫、哆哆嗦嗦的迴應:“我要修仙!”
縱聲不成調,卻也極爲堅決!
宿主要手刃陳昇,當初陳昇劃了她多少刀多少劍,殺了她多少師姐師兄們,她要一刀刀一劍劍全部都還回去。
因爲疼痛,她將自己的舌頭都咬破了,歸元尊者怕她咬出個好歹,在她口中放了一塊小毛巾。
偶爾,也會將他的一邊手掌放她口中,任她咬着。
一開始,言歌還想着慘叫,後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發出聲音。
等到最後那一日,她從水池中緩緩而出,赤着的身體玲瓏有致,肌膚瑩白如上好白玉,完美的就好似一尊玉人兒。
墨發垂落在她腰際,也將她某些地方遮擋,但每每走一步,那些地方若隱若現着,令一旁的歸元尊者目光漸漸幽深。
“三郎。”她微微擡頭,含笑問他:“我可以修仙了嗎?”
那一聲三郎,入骨入心,他瞧着她語笑嫣然般的模樣兒,聲音低啞着說:“可。”
她將手伸向他,笑容愈加燦爛:“真好,真好呢!”
話落,軟軟的倒進了他懷裡。
他攬住她身體,依稀聽到她喃喃“好疼啊”。
是啊,這逆天而行的改體質之法,藥性霸道且邪門,那是把她所有血肉都腐蝕後又再長出新肉,是把她筋骨都泡的沒型了以後才又重建。
這其中的疼痛,就算是修仙之人都無法忍受,她一凡人,又是女子,是靠着什麼堅持到的最後?
他曾想把她捧在手心裡讓她做一朵到死都無憂的嬌花,可她如今卻要做一棵樹。
雖然他心底有些失落,不過也無妨,她是他女人,也是她恩人,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幫她。
言歌再醒來,第一時間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並沒有靈根。
但身體的筋骨血肉與曾經又不同,曾經的宿主身體無法引氣入體,可她如今稍稍一感應,就能感覺到四周那濃郁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