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窗戶旁,男人站在那裡,在黑暗中,他像個黑色的影子,一動不動地站着。
“這個,這個其實也是他。”烈指的,是站在窗戶旁的黑影,“你想太多了,幹嘛那麼較真啊,木頭,活着已經不容易了,咱們還是得過且過點。”
他指着自己:“你看看我,能留一條命到現在多不容易啊,我現在什麼都不想,都沒想過找那傢伙報什麼血海深仇,我現在就打算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說這話的時候,圓溜溜的眼睛裡像是注入了光芒,都亮了起來。
言歌定定望着他。
雖然她沒說話,但烈很有自覺,裂開尖尖的嘴巴朝言歌嘎嘎地笑:“不用羨慕嫉妒,你也可以老公孩子熱炕頭。”
他久久等不到言歌迴應,生怕這傢伙又變成一棵不管風吹雨打都無知無覺的大樹,忙“喂喂喂”地叫喚。
“喂,木頭,你別鑽牛角尖想不開啊。”
“說不準他也想到了這麼一天,所以纔會留下這麼一個心魔給你。”
“喂喂喂,木頭,你可是棵擁抱天下的大樹啊,難道你還要在一個男人身上吊死?”
“我都不願意找他去報什麼血海深仇,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還是忘了好。”
“咱們以後的日子纔是新生活啊,不管是什麼物種,都得向前看纔對,你一棵樹更該走在時代的前端。”
……
烈叨叨了一個晚上。
但是言歌並沒有再回答。
倒是烈,睡了一覺後幹勁滿滿地開始修煉,打算着有朝一日重回家鄉去抱老婆孩子。
娃兒子依舊每天來給言歌澆水。
但凡他爹不注意,就會爬在言歌這棵樹身上玩兒。
言歌不管他怎麼鬧騰,都沒有開口說話。
當然,每次這傢伙玩完都會被他爹一頓胖揍。
夜深人靜的時候,烈問她:“你總不能連自己親兒子都不認了吧。”
言歌:“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
這個親兒子,其實說起來,也不算是她養大的。
是苟孜這個魔把娃兒子從一個只剩一點氣息的連肉身都沒有了的存在養到這麼大的。
所以娃兒子喊苟孜粑粑,喊的非常正確。
相比較來說,言歌這個親媽就不是個那麼靠譜的存在了。
記憶歸攏後,她其實,也想抱抱自己的這個娃兒子。
但是,近鄉心切。
每次看到娃兒子在她的視線裡活蹦亂跳,她其實都有些茫然以及無措。
她看到娃兒子,就想到了三郎。
“搞不懂你的這種矯情勁。”烈翻了個白眼:“你說你一棵樹,你想這麼多真的好嗎?你現在可是一棵成神的樹,都成神了不該是胸懷寬廣嗎,怎麼你變得小心眼了。”
言歌問他:“你什麼時候想起從前事情的?”
烈沉默了一瞬,但還是回:“你的魂源被扯回去的時候,我也一併被吸了回去,哦,應該是因爲我身體是你的心的緣故,我回去後,就恢復了記憶。”
言歌:“哦。”
她並沒有安靜,而是接着問:“當初怎麼沒想着幫我恢復記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