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聽到他這話,眉眼很是歡喜:“那,那等你傷好了再說吧,現在趕緊閉眼,睡覺!”
紀修善的確很困,又困又累又疼。
但還是想睜着眼,想看着她這份歡喜到底是真還是假。
很想很想問她:那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
可這話,問不出來。
算了,反正她會一直在他身邊,日久天長,她總是會喜歡的。
他含笑閤眼,好夢入覺。
~~
但,這樣的好夢沒多久,紀修善被疼醒。
他睜眼。
第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言歌。
見他醒來,她擡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目之所見,還可以看到胸口插着的那把刀。
小小的水果刀,本來是該放在一樓茶几上的果籃裡。
但此刻,卻插在他的胸口。
他總算知道了這份疼痛從何而來。
他沒有恐懼,也沒有害怕。
只一臉不解又驚訝的望着她。
用目光在無聲的問她:爲什麼?
爲什麼這樣做?
是因爲石崢?
還是因爲別的?
究竟,是爲什麼?
竟然讓她,要殺了他。
言歌卻沒有擡眼看他。
刀尖入了他心口的位置。
言歌將吞天獸的身體側着,用水杯順利地取到他的半杯心頭血。
她水果刀利落地拔出來。
又插進她自己的胸口,同樣取了半杯心頭血。
她忍着疼與昏眩感。
用她修煉出來的那僅有的一點靈氣運在指尖。
以手指爲筆,以血爲墨,在他身上,畫出一個血咒。
她擡頭,對上他驚訝的目光,輕聲說:“我解不開你的天幻,只能以神魂爲祭,你我的心頭血爲引,在你身上落下這個清心咒,從此,不管在哪裡,我若遇你,就會以你的心爲食,……”
紀修善打斷她的話:“爲什麼?”
他聲音虛弱,許是太虛弱了,聽着竟有幾分委屈之意。
言歌對上他的目光,神情有些恍惚。
所以馬上,她就別開視線。
她先下手爲強,就是怕紀修善身體裡那個屬於吞天獸的另一面會出來。
現在的紀修善的確很無辜。
可他是吞天獸。
就是他再委屈,言歌也沒法去心軟。
她輕聲說:“你死了以後會知道。”
紀修善想笑,脣角卻無法翹起來。
悲哀如黑夜籠罩在他眼中,他黑漆漆的眸光盯着言歌,就好似要把言歌攝入在自己的眼中,“我只想聽你說。”
言歌沒有回他。
她對上他那似乎泛了水漬的目光。
面無表情。
她也曾無數次的問過吞天獸爲什麼。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迴應過她。
這一刻,她在紀修善這裡,好似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但馬上,她又拋開這種想法。
她和吞天獸,從來都不一樣。
“告訴我。”紀修善的聲音,像是低在塵埃裡的卑微乞求,他臉色蒼白,聲音虛弱而又顫慄着。
好似下一刻就會斷氣,可他一直堅挺着,那一口氣始終沒有斷。
言歌擡手,將自己心口的水果刀拔出來,抹上他的脖子。
他大睜着眼。
就好似無數次,她被他挖心那一刻,一臉死不瞑目。
窗戶旁一聲輕響。
石崢的身影下一刻從窗戶上跳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