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墨不敢搶,因爲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對她亦不一般。
若他再從中添亂,兄弟鬩牆,哪怕最後真把她搶到了手,又有什麼意思。
左右,是他自己一開始就落後了一步,自輸,就應輸的磊落。
他脣動了動,想把從前爲她安排的身份說出來。
可對上元景帝雖咄咄逼人,卻一臉焦慮急迫的神情,趙子墨微微垂頭,說:“皇兄,她不想她的身世從我口中轉述與你。楚歌是她的真名,這世間,如她這樣的女子不多見,皇兄若真想知道她身份,可以從她的名字入手,沒必要問我。”
元景帝定定望着趙子墨。
這個弟弟,果真是什麼都知道。
繼而又想,如她這般女子,的確世間少有,他查一查又何妨。
左右如今他不忙,她的一切,他的確更該自己親手查出來。
還有她那夫君,他亦要幫她休離那夫君,爲她揚眉吐氣。
元景帝先從名字入手。
不過幾日,下屬們已經把各地關於楚歌這名字的女子身份信息全都蒐羅了來。
按照他的要求,身份最特殊的放在前面。
厚厚一沓資料,可他沒有看完,在第一個名字上,他的目光就頓了住。
趙國皇后,原楚國瑞安公主,名楚歌,自小隨父四處征戰,半生戎馬,後楚國國君病逝,楚國上下不服她一女子登基爲帝,她在趙國賢王的遊說下,以楚國爲嫁妝,嫁與趙國國君……
他將關於她的前半生生平事蹟反反覆覆,無知無覺看了好幾遍。
不用再往後看,不用再做比較,他就知道,這是他要找的人。
她說,她家中已無親人。
她說,族人因她是女子,一個個恨不得將她父母留下的家業搬空。
她說,夫家家大業大,後院美妾無數。
她還說,她那郎君不曾見過她。
牀笫間,他總是忍不住問她關於她那夫君的事情。
每次遇到這個話題,她就像是被炸毛了的老虎,渾身帶刺的在他身上折騰,對他又抓又咬。
他那時以爲,她是對那夫君還有餘情,所以心頭憤憤地,愈加想要可勁的折騰她。
他吃了她那夫君一肚子的飛醋,然而到頭來,卻發覺她那所謂的夫君竟是他自己。
何其可笑。
但馬上,元景帝反應過來。
他的皇后,是在梅花庵裡病逝的,並非死於定遠之戰。
這念頭一出,元景帝大步朝外而去。
梅花庵,梅花庵……
他好似想起了,自他回宮開始,他的弟弟就一直在催他去梅花庵接皇后回宮。
他那弟弟,從沒對他身邊女人上心過。
且皇后的身後事,亦是他那弟弟一手操持。
掀開她身份的真面目,他心頭卻沒有半分狂喜,然而是一種發自心底的冷汗淋漓。
因爲他的皇后,在半年之前就病逝了,病逝在梅花庵內,他連見都沒去見過。
若她真是他心心念唸的楚歌,若她真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若她半年前……
元景帝的腦子裡亂哄哄的,卻什麼不敢想,一點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