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靈想了想，點了點頭，她自己也挺喜歡寧氏的，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未來婆母，陪她聊天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果然，有沈寄靈在場，寧氏很快就給他們開了門。
沈寄靈哄人很有一套，哪怕寧氏遠離塵囂幾年，但沈寄靈說起一些趣事來，也能把她逗得忍俊不禁。
說到底寧氏還是放心不下季驍，雖然大多數時候，她都冷漠的把季驍拒之門外，但到了現在，表面看起來是因爲沈寄靈存在，寧氏才允許他倆進來。
但沈寄靈知道，這不過是寧氏給自己找臺階下罷了。
即使寧氏再喜歡沈寄靈，若不是因爲自己和季驍有這一層關係的存在，又怎麼會允許一個無關之人多次進入自己的房間。
兩人以後還要成親在一起生活，她現在和沈寄靈多加接觸，也算在給兒子把關了。
和前兩次一樣，從東山寺出來，已經接近日暮了。
不復房間裡熱鬧氣氛，兩人走在路上，一路相對無言。
沈寄靈看向那個沐浴在夕陽下的男子，此時，他已經卸下平日的冷酷，沉浸在晚霞的餘暉裡，更顯幾分溫柔。
“怎麼了？”縱然季驍再不爲外界困擾，但也抵擋不住她一直這麼熱烈的目光。
偷懶被當場抓包，繞是臉皮厚的沈寄靈，也感到了不好意思。
她乾笑了幾聲，裝作沒事人轉移了目光：“沒事啊，就是，咳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季驍這幾天已經摸清了沈寄靈的性子，也沒有在意她現在的行爲，不過，今日還是多虧了她，自己才能和寧氏見上面。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寧氏的想法？只是他也有自己的堅持，他只是想和母親多多相處一會罷了，畢竟，往後若是再上了戰場，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雖然男人沒有說話，但沈寄靈還是感覺到他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來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遲疑着開口：“怎麼了？你看起來有心事？”
季驍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說話。
沈寄靈也不在意他的態度，自顧自地說道：“不開心就要說出來啊！對了，你生辰不是快到了嗎？你想要什麼禮物啊？”
自己的生辰？沈寄靈要是不提起來，自己幾乎忘了這件事情，畢竟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慶祝過生辰了。
看着沈寄靈殷切的目光，季驍搖了搖頭，緩緩說道：“臣無慾無求，公主能有這份心意，臣已經很滿足了。”
沈寄靈撇了撇嘴，沒信他說的話，誰會無慾無求啊？
她轉了轉眼珠，想到一個提議：“既然這樣，你那一天就是沒有安排了？那本公主陪你過個生辰你沒意見吧？”
眼看着季驍開口要拒絕，沈寄靈直接打斷了他：“可不準拒絕本宮啊！本宮陪未來夫君過個生日怎麼了？”
季驍嘆了一口氣，他真是拿沈寄靈沒有辦法，不過轉念一想，他問道：“公主怎麼這麼確定，臣一定是公主的未來夫君？”
一聽這話，沈寄靈直接翻了個白眼：“你傻啊！父皇都親自賜婚了，天子一言，我們當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難道本宮還能看不上你不成？。”
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季驍又問道：“那公主往後，若是遇到了比臣更好的人呢？”
那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堅定不移的說出這些話嗎？
季驍不敢肯定，也不敢去賭沈寄靈的想法。
“比你更好的人啊？”沈寄靈思考了一會，看着她這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季驍的心突然提了起來，好像在等待什麼宣判一樣。
“比你好的人肯定有啊！都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每個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都有閃閃發光的一面啊！若是讓將軍你去咬文嚼字，吟詩作對，將軍你也不會吧，只是論起武功謀略，這天朝大國又有多少人能比得過將軍呢？在本宮心裡，將軍就是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爲我天朝大國保駕護航的勇士，是頂頂好的男兒，沒有人能比得過將軍。”
知道沈寄靈的話有吹噓的成分，但季驍聽了，心裡還是十分受用，罕見地彎了彎脣角，眼裡泄露出點點笑意。
沈寄靈也捕捉到了他的這點變化，驚喜地說道：“你居然笑了！你居然會笑！”
“這很稀奇嗎？”季驍不以爲然。
沈寄靈鼓了鼓嘴：“可是，你總是很討厭本宮的樣子，見到本宮就板着一張臉，從來沒有過好臉色，本宮還是第一次見你笑呢。”
想到自己以前對待沈寄靈確實算不上客氣，季驍也無法反駁，只是，他也發現了，現在這個長公主，和自己記憶中的人有着很大的出入。
自己以後不能再用以往的方式對待她了。
雖然沈寄靈一臉的無所謂，但季驍還是感受到了她的失落，他突然正色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對你有偏見的，以後不會這樣的了。”
沈寄靈一愣，以爲是原主以前有做過什麼事情，給季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打了個哈哈：“沒事啦，都過去了，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就行。”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了山腳下。
今日姚遠護送上官霜霜回去，讓霜霜把季驍的馬騎了回去，而馬車留給了他們兩人。
雖然回家的路上，馬車內還是靜默無言，但隱約之間，兩人間的氣氛已經變了，不再讓沈寄靈感到坐立難安。
這種變化總是好的，她呼出一口氣，看着夜色裡在集市上來往匆匆的，露出了個舒坦的笑容。
而季驍，看着她的笑容，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
那日回去以後，兩人很久都沒有見過面，但沈寄靈提起的事情，卻讓季驍注意到一個問題，自己的生辰快到了。
而上一輩子，自己則是在生辰前夕被刺殺身亡的，毫無防備，毫無預兆。
他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自己守護了五年的天朝，甚至沒能和自己的母親好好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