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也不是個傻的，她也看出了蘇餘神情中的猶豫。
“妹子，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都能接受。”
囡囡都被人害死了，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接受不了的呢？
見徐芳像是有了心理準備，蘇餘才把要說的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委婉地告訴了她小欣然跟自己說那天把她帶走的其實就是她婆婆這件事。
這話一說完，哪怕徐芳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眼底卻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恨意。
見她眼睛裡透着一抹猩紅，蘇餘連忙安慰道：“芳姐姐，這事不能急。”
現在只是從小欣然口中得知了當天帶走她的人其實是陶家老太太，既沒監控也沒證據，而當時的人證說的卻是徐芳丈夫抱着孩子出現在水庫附近。
蘇餘的顧慮，徐芳自然也是清楚的。
她緊咬着牙關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輕舉妄動的，那妹子，你說我現在該做什麼？”
此時徐芳眼裡滿是隱忍的仇恨。
“芳姐姐，你先回家......”
想了想，蘇餘告訴了徐芳回去之後應該要怎麼做。
既然老太太這麼迷信，那就用魔法打敗魔法吧！
聽了蘇餘的話之後，徐芳整理了一下心情又回了陶家。
老太太因爲蘇餘幾人的插手，到現在還坐在院子裡生氣呢。
徐芳走到門外時，深吸了一口氣，想着蘇餘跟自己說的話，平靜下來。
“喲，你還知道回來呢？我還以爲你就死在羅家了呢。”
一出口，就是惡毒冷漠的話。
要是換從前被自己婆婆這麼懟一句，徐芳心裡還會有微微不適，可現在，她就只是冷着眼看了陶老太太一眼，隨後超自己屋裡走去。
老太太哪見過這樣的徐芳。
一直以來徐芳雖然不是那麼的合自己心意，但也算是聽話的。
這就像是當久了太后的人突然被人逆反了，這老太太哪受得了啊。
“你是聾了嗎？沒聽見我跟你說話？”老太太虎着臉。
“聽見了。”徐芳頭也沒回，扔下了這三個字就準備離開。
這可算徹底惹惱了老太太。
“你們倆愣着幹嘛？死人嗎？”
回頭衝着兩個媳婦吼道。
“她既然那麼喜歡羅家，就把她給扔出去，到時候等國偉回來，你們就去離婚！”
從前老太太也時不時就用離婚來恐嚇徐芳。
之前徐芳總是想着家和萬事興，一點小事，就讓讓老人。
可退讓卻並沒有換來同樣的理解和尊重，反而是讓老太太愈發的得寸進尺。
等有了孩子之後，徐芳天天帶着孩子，有氣就更是隻能往肚子裡咽，生怕孩子看了不好。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的徐芳當然什麼都不在乎了。
只見她對着老太太冷笑一聲：“呵呵，那就等着他回來離婚吧。”
無論是這個家還是自己的丈夫，徐芳早就死心了。
“反了！你是反了天了。”
“媽，您別生氣。”大兒媳婦在一旁勸着。
“你給我出去！這是陶家！既然你那麼不稀罕，那就出去！”老太太用手指着徐芳罵道。
“這裡是陶家，不說我和陶國偉還沒離婚，就算離婚了，那要走的也不會是我。”
“你放屁！你不走難道我走？”
見老太太瞪着眼睛，徐芳只覺得好笑。
“你別忘了，你們陶家的老房子破的都快漏雨了，是我嫁過來之後帶着錢給你們把老房子推了重新蓋的，你說到時候要走的是誰？！”
徐芳這一通話把老太太說了個啞然。
支支吾吾半天之後，因爲丟了面子而剛想要發火，可最後卻被徐芳一句話，像是一桶涼水澆在了頭上。
“之前是我願意敬着您，現在我不高興了，反正我什麼都沒了，要是你再惹我不高興，大不了我們就魚死網破！”
冷冽的眼神像是淬了冰，看得老太太渾身一激靈。
等徐芳回了房後，老太太纔回過神，拍着胸口對另外兩個兒媳哭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才請了這麼個祖宗回來啊！”
回到屋裡的徐芳聽着那邊嚎邊罵的聲音，嘴角微微上揚。
這才哪到哪呢？
計劃開始，蘇餘也沒閒着。
她仔細地問了小欣然一些細節問題，就等着和徐芳裡應外合了。
休息了一晚上，小欣然的魂魄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蹦蹦跳跳地跟在蘇餘身旁。
而在第二天，徐芳去了一趟縣城，她去警察局替丈夫做了保釋。
原因無他，丈夫雖然是參與者，可如果他不回來的話，這件事就沒辦法找到突破口了。
當陶國偉看見徐芳的那一瞬間，眼神有些閃躲。
“媽叫你來的？”
“嗯。”徐芳神色淡淡，沒了平時那樣的熱情。
她的態度讓陶國偉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你怎麼不說話？”
“你媽讓你回去就跟我離婚，我有什麼好說的？”
“哎呀，你也知道媽那個脾氣，回去我跟她說。”一聽是這事，陶國偉頓時就鬆了口氣。
旁邊的徐芳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裡，默不作聲地先上了車。
這就是自己當初不聽話要嫁的男人。
等到了家，陶老太太看着回來的兒子，先是一愣，隨後才哭嚎着撲上去拉住了兒子的胳膊，哭訴着她這段日子以來的艱難。
“國偉啊，人家都不願意跟你過了，你聽媽的話，跟她離婚！
因爲兒子回來了，陶老太太說話的底氣也硬了不少，說着，她還一眼瞪向了一旁冷着臉看他們母慈子孝的徐芳。
“好了，媽，你就少說幾句吧！”
等老太太說完，陶國偉皺着眉頭，打斷了老太太的想法。
“我這都多大年紀了，離婚了像什麼樣子，況且......”
陶國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打斷了。
“這女人就是不下蛋的雞，這麼多年了，你看她都沒給你生一個兒子，現在......”
正說着，陶國偉忽然感覺身旁溫度一涼，下意識轉頭，就看見了徐芳那不帶絲毫溫度的眼神。
他趕緊拉了一把親媽：“好了！媽！你看你，現在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嗎？”
說完也不等老太太再嚎什麼，趕緊拉着徐芳就回了房。
等回到房間，徐芳沒做聲，陶國偉見她這樣也莫名地就大氣也不敢喘。
“媽她沒腦子，說的話......”
剛想着怎麼解釋幾句，可徐芳卻直接關了燈。
黑暗中，徐芳眼淚無聲地劃過臉龐，連帶着恨意。
她很想問自己身旁的這個男人，自己女兒的死，他在裡面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可又害怕壞了蘇餘的計劃，只好死死地咬緊了牙關。
見徐芳不說話，黑暗中的陶國偉也是吁了一口氣。
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沒一會，陶國偉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後半夜，陶國偉被一陣刺骨的冷意給凍醒了過來。
這已經是入夏的天，不說太熱，至少也不會冷了。
心裡一陣疑惑，陶國偉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轉頭一看，一旁的妻子還睡得好好的。
就在這時，屋裡升起了一陣白色的霧氣，像是從地獄而來。
這場景讓陶國偉忽然就一陣哆嗦。
他搓了搓胳膊上被凍起來的雞皮疙瘩。
正準備下牀查看個清楚時，忽然，陶國偉就看見了白霧裡的那道影子。
小小的輪廓和形狀，甚是眼熟。
沒一會，當虛影徹底顯露，那張熟悉的面孔，差點讓陶國偉驚叫出聲。
白霧裡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可憐的女兒。
“囡囡？囡囡是你嗎？”
陶國偉甩了帥腦袋，想要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可等到清醒過後，跟前站着的那個孩子臉龐就更爲顯眼了。
這不是自家閨女還能是誰？！
“爸爸，爸爸...囡囡好疼啊。”
不同於之前小姑娘的軟糯，此刻這話裡的聲音透着幽怨，幾乎讓陶國偉整個人都開始毛骨悚然。
“囡、囡囡，爸爸知道你不甘心，爸爸會多給你燒些紙錢，燒些玩具，還有漂亮衣服，你就乖乖安心地走吧！”
說到這，陶國偉的話裡都帶上了哭腔。
而躺在一旁裝睡的徐芳聽了這話後，手指甲緊緊的掐入了掌心。
“爸爸、囡囡好疼啊。”
可沒多一會，陶國偉就發現了，無論自己怎麼哀求，自己女兒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白霧包裹着的影子逐漸靠近，而陶國偉也覺得周圍的空氣愈發陰冷。
直到最後，陶欣然的影子離他越來越近，忽然一下，小姑娘肉嘟嘟的臉蛋就變成了一片青紫。
面目猙獰地撲向他的一瞬間，陶國偉慘叫一聲之後，暈了過去。
而羅家，蘇餘則是躺在牀上問系統：“你們這技術靠譜嗎？”
系統：【宿主，您必須要相信高科技。】
蘇餘默默地停頓了片刻之後：高不高科技的我不知道，我就只知道你不是很靠譜。
原來，陶國偉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鬼，而是系統利用了腦電波投影到了他腦子裡的景象。
因爲大腦接受到了信號，所以陶國偉覺得自己看見的和感受的都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
陶國偉醒了之後，等記憶逐漸回籠之後，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他急忙晃醒了還在睡的徐芳。
“醒醒，快醒醒，你昨晚看見了嗎？！”
徐芳其實早就醒了，只不過她一直躺着，等着陶國偉先醒。
聽見他喊自己，徐芳坐起身打了個哈欠，狀似不解：“看見什麼啊？”
陶國偉見她一臉疑惑的模樣，臉色變得一片煞白。
“沒、沒什麼。”
見他害怕又不敢說的模樣，徐芳在他沒看見的地方笑了笑，也不拆穿。
當晚，陶國偉再一次看見了死去的女兒。
一個大男人，再怎麼忍着，也不能忍受這種心理上的折磨。
於是他偷偷找到了老太太。
“媽，囡囡，囡囡她回來找我了！”
連續受了兩晚上驚嚇的陶國偉捂着臉，蹲在了院子裡。
“什麼囡囡來找你了？”聽見兒子這話，老太太面色大變。
隨後，陶國偉把這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了老太太。
“不可能！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這都是在裝神弄鬼！”
雖然老太太請了道士來故意折騰徐芳，但要是跟她說這世界有鬼，而且還會來害她的話，她是萬萬不信的。
陶家老太太就是這麼雙標的人，她覺得自己命硬，要真怕，那也得是鬼怕自己。
而徐芳則是把自己聽見的都告訴了蘇餘。
聽着這話的蘇餘笑了。
這可不就是巧了麼。
“系統，該你出馬的時候了。”
系統：【頭一回被宿主誇獎，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
於是，系統就開始精心的給陶家老太太準備了一場大戲，足以讓這老人家銘記終生的大戲。
自然，也沒落下陶國偉。
當晚，陶國偉再一次夢到自己女兒後，徹底精神崩潰了。
而老太太一晚上淪陷在夢魘裡，想醒都沒辦法醒過來。
因爲系統的貼心，以至於老太太完完全全接受了這一次的服務。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烏青着眼坐在院子裡，似乎是在懷疑人生。
“媽，你是不是也夢到了囡囡？！”
一聽見這兩個字，老太太忽然一個瑟縮。
“沒、我沒夢見。”
想着夢裡的景象，老太太臉色青白卻死活不想承認。
那死丫頭，死了就死了，難道做個夢還想嚇死自己？
這硬脾氣，連繫統都忍不住爲她叫一聲好。
這可是它特意配置的恐怖夢境！
不過老太太咬牙死撐的反應倒是激起了系統的鬥志。
既然這個都不怕，那自己就可以繼續肆意妄爲了。
原本它還想着人類的軀體，它怕萬一嚇傻了不好跟宿主交代。
那現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因爲這件事，蘇餘才發現了自己這個系統其實性格是很惡劣的。
第二天一早，陶家的事就傳遍了整個村子，以至於一大早，王婆婆就興高采烈地跑到了羅家跟蘇餘說起了這個八卦。
“蘇丫頭啊，我跟你說啊！陶桂芬那個不講理的病倒了，一大早帶着陶國偉去買了紙錢，去水庫邊去燒了呢。”
雖說陶國偉被保釋了回來，可是村裡的人並沒有因此放棄這次談論的話題。
現在又來了這一出，所有人都在紛紛議論，陶家那小丫頭肯定死得冤，要不老少兩個人在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