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怒,浮屍千里。
接連數月,帝都的上空都籠罩着一股血腥氣。
菜市口的地,血染了又幹,早已一暗紅。
直至又是一年祭祖日,姒畫平安生產,誕下一名龍胎。
此時帝王與世家的鬥爭也到了尾聲,於是,雙方各退一步。
爲慶祝小皇子誕生,帝王親自迎接姒畫回宮,同時大赦天下,減免賦稅,除死囚外皆釋放。
再加上姒畫這半年在天馬寺,救治流民,積德行善,早已洗脫妖妃之名。
因此帝王將她冊封爲皇貴妃時,竟無一人反對。桃夭徹底慌了,她坐不住了,開始在後宮結交勢力,阮婕妤成了她的首選。
姒畫回宮時,滿宮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早已失勢的皇后、太后等人,紛紛避而不見,一時間姒畫竟成了實質上的六宮之主。
只是,姒畫堅決不願侍寢。
明面上,姒畫是以生產體虛爲由,謝絕恩寵。
但私底下,江臨淵常常看到姒畫一人嘆氣,形容憔悴。
可不管他怎麼問,她都不肯說,只偶爾在路過桃貴人寢宮時,眼神惆悵。
她不說,他也不敢再提。
江臨淵知道,他們之間有了隔閡,可他舍不下夢中仙,也舍不下枕邊人。
姒畫心裡不在意,但桃夭不能不在意。
她只是個貴人,還總被拿去和皇貴妃作比較,日子久了,心境也不復從前。
她不準備坐以待斃了。
於是,她開始挑唆阮婕妤,“阮姐姐,說來你也是陛下潛邸時的老人,膝下也有一位皇子,如今太子被廢,貴妃喜得皇子,阮姐姐也該爲自己考慮考慮了。”
阮婕妤眼神閃爍,“那妹妹的意思是?”
“我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阮姐姐願不願意了……”說着,她拿出一份薰香遞了過去,“這是太后娘娘交給我以備不時之需的,姐姐可願試試?”
阮婕妤心動了,“這沒有副作用吧?”
“只要及時醫治,準沒事的。”桃夭笑着道。
沒多久,一次宮宴時,阮婕妤哭着跑出來,露出一張長瘡的臉。
赫然已經毀容。
太醫當場診斷,“啓稟陛下,阮婕妤是中毒了,應該是婕妤平時所用的薰香導致。”
“中毒?這六宮現在不是姒皇貴妃執掌?莫非……”
“我早就知道阮姐姐脾氣直,容易得罪人,提醒過她,她還說皇貴妃宅心仁厚,不會害她,想不到……”
宮妃們議論紛飛。
官員們質疑,“最毒婦人心啊!我還道妖妃洗心革面了,原來更惡毒了!”
“陛下一定要還婕妤一個公道,否則,老臣願長跪在此!”阮婕妤的父親站出來哭訴。
江臨淵看向姒畫,詢問道,“貴妃,可是你做的?”
姒畫笑着站出,笑得媚態橫生,“若是我下毒,我定不會讓人發現半點痕跡,這樣的栽贓未免太着痕跡。”
但無數宮妃佐證,閒言碎語依舊不斷。
江臨淵沉默後,主動替姒畫撐腰,“她說不是就不是!朕信她!”
他很清楚,姒畫如果真要對付,對付的人也該是桃夭。
他親自下令徹查。
桃貴人開始慌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到了這份上,帝王仍相信姒畫。
她試圖在帝王面前抹黑姒畫,“阿淵,你就這麼相信貴妃姐姐嗎?如果,我是說如果,貴妃姐姐有一天傷害了我,你也會這樣信她嗎?”
“你放心,不會有這樣一天的!”
魚和熊掌他都要,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何況姒畫一心對他,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桃夭垂眸,陛下如此信任姒畫,連查都不查,就斷言她的清白。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她嫉妒,讓她發狂,明明她纔是他的桃花仙,但爲何總也走不近陛下,也看不穿他。
桃夭不打算就此作罷,姒畫現在統領六宮,但如果宮妃們都不聽她,那她貴妃的名頭也只會是個虛銜。
貴妃無德便是罪。
桃夭去找了阮婕妤,給她帶了上好的治傷疤的藥。
阮婕妤卻對桃夭頗有微詞,上次陷害貴妃失敗,害她的臉長瘡,受了好大的苦頭,但礙於陛下寵愛桃夭,不好發作。
“妹妹今兒怎麼有功夫來了。”
“阮姐姐,我對不住你,我也沒想到貴妃在陛下心裡分量這樣的重,寧可讓姐姐受委屈,也不肯疑心貴妃,都是我的錯,讓姐姐吃這種苦頭。”
桃夭話裡有話,雖把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但明裡暗裡都在提醒阮婕妤,陛下有多寵愛貴妃,寵愛到發生了害人的事情,也不願意責難貴妃。
阮婕妤不禁想如果那一天貴妃要她的命,陛下恐怕都會雙手奉上。
“怎麼是妹妹的錯?明明是姒畫那個賤人!”
在桃夭的挑唆下,阮婕妤對姒畫的仇恨又上了一層樓。
桃夭達成目的,轉而去了晴妃的宮殿,晴妃嫉恨姒畫,也嫉恨桃夭。
自打她們兩個人進宮之後,陛下的恩寵全分給了她們,眼裡根本就沒有其他宮妃了,晴妃都很久沒見過陛下,更別說侍寢了。
她看到桃夭不鹹不淡地說:“桃貴人怎麼來了?”
桃夭笑:“許久沒見姐姐了,我自個在小廚房做了點糕點,想着送一些給晴妃姐姐吃。”
是桂花糕,晴妃捻起了一塊糕點,笑了笑:“妹妹的手藝,只有陛下能嘗得,姐姐怎敢勞煩妹妹呢。”
桃夭適時的露出感傷的表情:“我也許久沒見陛下了。”
晴妃驚訝:“怎麼會?”
“自從貴妃回來之後,陛下就不常去我那了,我想陛下心中真正所愛是貴妃吧,我纔是那個替代品。”
桃夭適時的落下了幾滴眼淚,晴妃的情緒成功被她煽動:“不過是辛者庫出來的賤婢,妹妹何須怕她?”
其餘的宮妃,桃夭找了各種理由給姒畫拉了不少仇恨值。
衆宮妃對貴妃心存不滿,禍國妖妃,憑什麼能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一年一度的百花會,姒畫掌管後宮,由她來舉辦。
但到了花會那天,無人來參會,就連陛下也被假裝病重的桃夭拉走了。
姒畫嗤笑一聲,沒人來正和她的心意,她纔不廢那個心思和這些妃子虛以委蛇呢。
從那天起姒畫關起了門不見客,連陛下來了,也不見,整日撫琴,悽婉的琴聲傳出了宮殿,江臨淵聽到了,心臟不由縮緊,他又讓畫兒傷心了,可是夭夭病了,他必須要守着她。
畫兒爲什麼不能理解他半分呢?
夜寒露重,喜來在帝王身旁提醒:“陛下,小心感染風寒。”
江臨淵嘆了口氣:“走吧。”
而帝王口中那個傷心的姒畫正在和沈行之閒聊。
剛剛那首曲子,就是姒畫坐在沈行之面前,凝望着沈行之彈奏出來的。
“好聽麼?”
“貴妃娘娘技藝高超,臣受益匪淺。”
姒畫嬌媚一笑,纖長的手指在他堅硬的胸膛處畫圈圈,嘴裡說着離經叛道的話:“什麼技藝?行之說的是哪方面技藝?”
沈行之臉漲得通紅,伸手捂住她的脣,深怕她再說出什麼驚世之語,但姒畫伸出舌頭,輕舔他的指腹。
沈行之頭皮發麻,輕斥:“有辱斯文!”
“誰讓我是妖女?”
姒畫媚笑着,衝男人拋了個媚眼,男人表情隱忍,活像受辱的小媳婦,匆匆起身從屏風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