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思言面無表情地看着殿中禮部尚書的表演,說出來的話卻是直接讓蘇丞相差點氣個仰倒,讓禮部尚書喜上眉梢。
“愛卿們所言頗有道理,那選拔世家子的事,就交給你們去辦吧。”
蘇丞相一下子就急了,都顧不上什麼君臣之禮了,直接在朝堂上就大喊大叫起來:“陛下!不可啊!您這樣置舒兒於何地?!”
“舒兒自從拿到陛下命人從天涉帶回來的血刃,驚怒焦急之下,一下子病倒了,如今已經有幾月有餘……若是他聽說陛下的此舉,只怕會心寒至極,對他身體的打擊只怕是致命的啊!”
臨思言心裡微微一動,蘇望舒病了?
她沉吟片刻後,淡淡道:“既然蘇公子病了,我也理應去探望,只是看樣子蘇公子的身體狀況,應當是不能參加這次的選拔了。”
臨思言這意思顯然就是要拋棄蘇望舒的意思了,蘇丞相直接覺得眼前一黑,心裡暗罵蘇望舒是個不爭氣的,還信誓旦旦地和自己說臨思言和他是山盟海誓,看樣子都是唬自己的!
天家自古以來薄情薄倖,蘇望舒那個傻的,以爲苦等幾年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臨思言不去理會黑了臉的蘇丞相,對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一起的禮部尚書道:“此時也無需大辦,畢竟還是在我皇姐喪期內,不要太過聲張,就以一個別的名義,將衆位公子集合到一起吧。”
底下愛的朝臣聽了這話,個個喜笑顏開,不迭地點頭稱是。心裡也已經開始盤算起自家的適齡未婚子嗣親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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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思言退朝後,跟在她身邊一直寸步不離的未央和守在殿外的顧轍野都不約而同的圍了上去。
未央面色有些發白地看着臨思言,心裡已經是慌得不得了了。他原本就只是臨思言口頭承諾納入府中的小侍,蘇望舒是婚書做契,女帝親指,如今都被臨思言一言推開了。
那自己呢,自己豈不是也會被捨棄?
顧轍野心裡也對臨思言的這種行爲頗有些微詞,他沒有未央那樣的顧忌,直接便開口說了:“你真要選秀?”
臨思言淡淡地點點頭:“君無戲言,我都已經在朝堂上放話了,自然是真的。”
顧轍野煩躁地摳了摳腰間掛着的劍柄,掩飾道:“你……就算是如此,也不好直接把蘇望舒給踹了,他對你……實在是用情至深。”
臨思言挑了挑眉,蘇望舒對自己用情至深?恐怕不是吧,當年她和蘇望舒便是因爲一個爲了保住自己安穩的處境,一個爲了不讓大廈將傾的蘇家落入深淵,這才勉強湊合到了一起。
“此事你們不必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
蘇府之中,蘇家二公子蘇望安的院中一片歡欣之意。
剛剛蘇丞相怒氣衝衝地回來,先是去了久病的嫡兄長蘇望舒院中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然後便徑直來了自己這個平時不受寵的庶子屋內。
蘇丞相面色冷肅地對蘇望安道:“過幾日是世家公子的一次聚會,你過去。”
蘇望安愣了愣,平時這種男子們爭奇鬥豔的宴會一般父親不是一概讓蘇望舒去撐場面嗎?怎麼如今卻叫了自己?
父親聽了他的疑問,只是恨恨道:“你兄長眼看是不中用了,留不住女帝的心……你這次去,務必要得到女帝的青睞,不然,你也不必回來了!”
說完這話,蘇丞相就甩開袖子離開了。
蘇望安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了剛剛父親說的是什麼意思,自己這是,有望被選中入宮爲妃了?!
伺候他的一衆下人們頓時也反應過來,一個個高興得跟過年一樣,朝這位常年受冷落的二公子道喜道:“恭喜二公子,您這是熬到頭了!”
蘇望安也帶出了些高興的心思來,他命下人打了一桶水,準備好好清洗打扮一番。
剛準備褪下衣衫,自己那位常年見不到一面的大哥的聲音便從外面傳來:“小安,我有些事要問你。”
蘇望安當即就有些慌了,說實話他平時還是很敬畏自己這位大哥的,年紀輕輕就創下天霽男子第一個連中三元的成績,又有五公主那樣一位溫柔美麗的未婚妻,讓他好生羨慕。
可是如今這份幸運也落到了他頭上時,他在驚喜之餘,更多卻是一份惶恐與不安。
他總覺得,這是從蘇望舒那裡偷來的。
他有些心虛道:“大哥,你進來吧。”
蘇望舒那張俊美到令男人慚愧不已的臉一出現,蘇望安便有些自慚,低下頭去:“大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蘇望舒的臉上仍然是一種久病的蒼白,他看着蘇望安簡陋的屋中擺放了好些看着精美卻早已過時已久的衣物和飾品,也猜到了這些都是他那位小侍父親給他留下的。
他有些泛白的脣淡淡張合,道:“聽父親說,你要去參加選秀了?”
“是……”
“既然是去天家面前,穿這些未免還是有些簡陋,我着人拿了你的尺寸,重新去做一些新衣,再去我那裡挑幾件飾品束髮。”
蘇望舒的這話在蘇望安耳中,無異於羞辱了。這和直接說你這般寒酸,去見女帝只會給蘇府丟人有和區別?
蘇望安的手指有些顫抖,他有一瞬間想要直接衝過去,將蘇望舒高貴俊美的臉撕得粉碎。
“也切記,勿要以色侍君。”
“陛下最愛喝的茶是正山小種,她喜歡茶泡得濃一點,但你不要這樣,太濃的茶會影響睡眠,中等濃度就好……“
“大哥,你不要再說了。“
蘇望舒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眼前的庶弟。
“大哥從小就是天之驕子,要什麼有什麼,和女帝的前塵往事我也是略知一二。只是如今是我去面見她,不是你。”蘇望安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居然直接和蘇望舒衝上了。
“求求你把她讓給我好不好?”蘇望安不知道爲何,突然就有些委屈上了,眼角一顆淚滴滑落,身子顫抖的扶住身側的木欄。
蘇望舒修長白皙的手不自覺地掐進了自己的掌心中,攥得發白。半晌,才失魂落魄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