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年,我母親進宮縱使容顏傾城,卻只得了我父皇短短几個月的寵愛,只是因爲她待父皇極爲冷漠,原來是心中早就有了人。”慕無淵淡淡地陳述着這個事實。
海彥想起舊事,縱然這麼多年過去早已釋懷,可是看着眼前這個如此肖似海沁蘭的孫兒,卻又有些睹眼前人思故人了。
“你母親的心上人是那文翰,這也是她懷了你時我才得知的。你剛剛出生沒多久,文夫人便也懷孕了,蘭兒藉此契機,將你與文家丫頭定下親。我想,也有她自己的一份遺憾在裡面吧……”
海彥別過頭去,終於是沒忍住眼中的晶瑩,他擡手擦了擦眼睛,語氣生硬道:“不說這些了。我此番將臨思言帶走,八年都不會再下山,我會用這段時間來證明,我看中的人不會錯的。”
“我也老了,接下來我會把自己全部的賭注押到她身上。”海彥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慕無淵看着他略有些蹣跚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
八年後,眼見着就要到天涉天霽兩國約定歸還質子的日子了,各方勢力嘴上不說,可是心裡都清楚,這一天一到,必定是表面和平被打破,另一場大戰的開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湖中即將出一件大事,但在這件大事之前又先出了好幾件小事。
其中一件小事就是小王爺慕址年爲了躲與文家大小姐的婚事而藏起來了。
據說慕址年躲了七天了,誰也找不到他。文家大小姐急得發了懸賞,誰要是能把慕址年綁到她面前,她就把文家的家傳劍譜當做獎賞送出去。
說來也是一件奇事,這文家大小姐文傾顏,原本應當是如今風頭正盛的攝政王慕無淵的未婚妻,可是她卻不知道怎麼了,三年前公然撕毀了和慕無淵的婚約,反而以女子之身投身軍營。
這等驚世駭俗之舉,差點把文翰將軍給氣病,可是無奈這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只得疼寵着。
這文傾顏也是個奇女子,她去軍營中可不是說着玩玩兒的,而是真刀實槍地衝在第一個,比男人還要勇猛。
而且她的作戰能力以及近身搏鬥極爲出色,居然還屢次立下戰功,眼看短短三年,就被提拔爲副將了。
這女人當副將,可是天涉國從來沒有過的事,男人們心裡雖然不服,可是一方面礙於文將軍這個護女狂魔,一方面……文傾顏真的太殘暴了!你要是不服,她就會讓你站出來,她直接打到你服!
這樣的女人,誰敢惹?衆位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暗地裡罵文傾顏是嫁不出去,沒人敢娶的老女人。
可是這回文傾顏卻像是突然開竅了似的,看上了天涉的小王爺慕址年,對他那叫一個窮追不捨啊,簡直像惡狼看到了一大塊肥肉。
男人們幸災樂禍,恨不得小王爺慕址年趕緊把這母老虎給收了,也讓他們安心。
不少人動了心思,開始幫着文傾顏找慕址年,但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尤其是慕址年這樣身懷絕技的人,一旦鐵了心想要躲起來,是很難被找到的。
所以又過去了七天,還是沒人能找到他。
有些沒見過文傾顏的人猜測這位小姐一定相貌醜陋,配不上慕址年,但緊接着又被人反駁。文家大小姐雖然美貌並不足以讓她名滿江湖,可是她確實是一個實打實的美人。
早年間攝政王心胸寬廣,不僅沒有計較文傾顏撕毀婚書,還放話文傾顏可以自覓良緣,那些時日,向她提親的人,不說一百,也有幾十。
但文傾顏的脾氣壞極了,我行我素誰都不放在眼裡。又或許是她自己醉心於行軍打仗,從來也沒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後來,逐漸演變成了,誰敢娶她啊!
誰也不知道爲什麼文傾顏突然就鐵了心要嫁給慕址年,甚至到了可以把祖傳的劍譜拱手送人的地步。
也沒人知道爲什麼慕址年鐵了心地要躲這門親事。但這件事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江湖中人只把這當做笑談而已。
而慕址年卻覺得這件事是頂頂大的大事,爲了這事他吃不好睡不好,愁得唉聲嘆氣。
他從來都覺得女人麻煩,越好看的女人越麻煩,尤其是文傾顏這種既好看又不好惹的女人最麻煩。
更何況,文傾顏可是他皇叔的前未婚妻啊!雖說皇叔看着不在意,可是若是自己真的娶了文傾顏,那將皇叔和皇室的顏面置於何處?
皇叔估計能直接砍了他。
這天是文傾顏二十三歲的宴會,文翰宴請了同僚百官和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又宴請了幾十位在商界很有地位的商賈。
能請得起這麼多人,說明文翰極爲疼愛這個女兒,而且很有錢,並且很捨得爲女兒花錢,所以宴會上必定有數不盡的山珍海味。
而且有這麼多客人的宴會,通常是很容易混進去的。因爲客人們並不太會知道誰沒有被請到,而家丁又很難在幾百號人裡面找出那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慕址年自然也厚着臉皮,心安理得地混進了賓客裡蹭吃蹭喝。
可是慕址年纔剛喝了幾口酒,吃了幾塊肉脯,剛想伸手抓一隻精心烹製的鴨腿的時候,文傾顏就發現了不請自來的慕址年。
“我記得我們好像沒有請你吧。”文傾顏壓低了聲音調笑慕址年。
慕址年滿不在乎地往嘴裡塞鴨腿。“文副將的大好日子,我自然要來祝賀一番。”
“那賀禮呢?”文傾顏伸手一指,“左丞相送來一塊難得的暖玉,聚寶閣的閣主送來一顆斗大的東海夜明珠,連你皇叔,當今的攝政王都送來了一本絕世兵法書。你帶了什麼來?”
“兩手空空。”慕址年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但你說了那麼多,我突然很想帶點什麼東西走,那夜明珠看着就很好。”
“呸,真不要臉。”文傾顏瞥了慕址年一眼,神色突然變溫柔起來:“慕址年,你今天怎麼這麼讓我喜歡?喜歡到我想嫁給你。”
慕址年猛地睜大了眼睛,不光是因爲文傾顏語出驚人,更是因爲她看起來好像是想要扭捏地靠到他身上去。他腳步微動,往後撤了撤,文傾顏居然也跟着他走了幾步。
“你不要胡鬧。”慕址年想要喝住她,但文傾顏似乎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耳朵裡。慕址年往自己旁邊的人身後一撤,文傾顏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