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斌詫異揚眉,連忙起身施禮。
慕容稷親手攙扶他起身:“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他白皙的俊臉微微紅了,似乎不怎麼習慣這樣的場面。
郝斌從沒見過慕容稷,此時見他雖然眉間難掩稚嫩之氣,卻沉穩進退有度,神色謙遜,暗自驚訝不已。
不過,他畢竟郡王府出身的大公子,又曾在外遊歷多年,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將自己的驚訝隱藏得極好。
郝悠見他們互相見禮,不知不覺紅了臉。
自她嫁給她,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親人。
不管是按他之前高高在上的“皇上”之尊,還是現在有名無實的越王身份,他都是尊貴不已的。
剛纔他能如此開口,還親自攙扶大哥——確實讓她意外,也讓她暗自歡喜。
他懂得對她的家人好,多少也顯示出對她這個髮妻的尊重。
小鄧子奉茶進來。
慕容稷優雅伸手,溫聲:“此處簡陋不堪,讓妻舅笑話了。天寒地凍,薄茶溫熱,還請不要嫌棄。”
郝斌微笑接過,正要謝恩——
“不必多禮。”慕容稷低聲:“我早已不是什麼皇上,所謂的越王也是名存實亡。妻舅遠道踏雪而來,讓我和悠悠都萬分感動。自家人不要拘泥太多,自在些吧。”
郝斌朗朗笑了,抱了抱拳。
“如此,那郝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慕容稷也笑了,一邊喝茶,一邊詢問郝斌是怎麼能來到此處。
郝斌如實解釋,補充道:“我聽說你們被困在山裡,很是擔心。山裡物資匱乏,便帶多幾個僕從,裝載一些食物和衣物,一併過來。路上遇到大雪,還擱置了幾天。”
慕容稷聽罷,心裡很是感動。
他是前皇上和皇后的嫡子,也是唯一的皇子。儘管有兩個妹妹,可惜她們都養在深宮,跟他見面的機會非常少。
正因爲如此,他幾乎沒什麼兄弟姐妹的概念。
寧王叛變的時候,皇室族親大半歸順於他,還有幾個則敢怒不敢言。
他被秘密流放來這荒山野地,從沒人問津一句,更沒人關心過他的死活。
思及此,他暗自心痛陣陣。
當他是尊貴的皇太子和皇上時,錦上添花的人無數。
可當他落難了,一無所有的時候,不離不棄的只有郝悠和身邊一直伺候的小鄧子,而雪中送炭的人唯有素不相識的郝斌。
郝悠歡喜不已,道:“太好了!小鄧子,你快帶人幫忙將東西卸下來,送去庫房和廚房。”
她抱住哥哥的胳膊,對慕容稷道:“我先帶哥哥去歇息,回頭做好吃的,跟大哥一起喝一杯。”
慕容稷笑了,點點頭。
“再好不過。”
兄妹二人出了門,低低聊着話。
“二妹,這越王殿下……似乎跟傳言的不怎麼一樣。”
郝悠輕笑,低聲:“不是不一樣,而是他近幾個月裡,變了不少。”
郝斌若有所思,緩緩點頭。
“他才十三歲,一朝爲帝,尊貴不凡。先是失去父親,短短兩個月後又失去母親,心智必定打擊極大。人生際遇落差如此之大,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