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神諭?你是誰?”那人擡頭,“這是涑和先知最後留下的預言,你怎麼知道?!”
男人眼瞳猩紅,像是即將咬人的狂犬。
“彆着急,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裡有個人這麼對我說的。”婉兒輕念,氣質卻飄忽渺遠,恍若神祇。
這兩人,嘰裡呱啦嘰裡呱啦地說些什麼呢……
陸元歸此刻才明白,爲何婉兒會如此爽快地答應讓他在一旁看着——反正他也一個字都聽不懂。
“所以,你是先知說的神明嗎?!爲什麼您在敵軍的陣營?是要保佑我大遼嗎?”
“別激動,我不喜歡戰爭,只希望大遼子民能夠安穩地生活在這土地上,牧羊人能在藍天綠草中放羊,和心愛的姑娘跳舞……”她強行記憶姑姑曾說過的內容,卻不甚清晰。
那麼,大概所有草原都有共同之處,遊牧文化是存在的。
“那他們來了,打到頭上來了都不能還手嗎?”北遼的奸細哭了,宛如將將出生的嬰孩,嚎啕大哭。
“哎,你差不多得了啊,到底說了什麼能讓一個男人哭成這樣……”陸元歸看不下去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怎地能在一個女子面前哭成這樣?
真是把臉都丟盡了。
“你就在一旁看着吧,別吵。”她擺擺手,卻沒有轉移視線。
北遼人喜歡在左眼角紋上自己喜歡的事物,這人紋了一顆星星。
“沒有,邊界擴張了吧?不可以貪心,一旦百姓受了苦,神明就會降下懲罰!那時候,星星也沒有了!”
她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講了大半個時辰,把那人說哭了三次,而陸將軍,則抱着一小碟醃蘿蔔睡着了。
營帳外,姜遙無事,一人踱步。
此番戰役,難以服衆,完全就是老皇帝一人的野心,因爲他接到的命令,是把國界向北推進二十里。
這是紅果果的侵略!
唉……
大地一片漆黑,沒有星星,只有一輪圓月。
東方微白。
“知道了吧,回去和主子說明,下回別來了,我再想想辦法。”婉兒很疲憊,卻也不敢鬆懈。
畢竟這是個未完的故事。
駐紮的第一個晚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令人驚歎。
“是。”
說着,婉兒就解開了對方的繩索,並且,將一個小型的香囊塞進了對方的夾衣裡。
“趁將軍還沒醒,趕緊走。”
“嗯!”
婉兒看着男人慌張逃竄的背影,突然有些迷茫。
放走他,爲什麼?因爲他和官家很像麼?但官家,是害她要花費這麼多光陰重塑肉身的罪魁禍首!
前方吹號。
低沉的號角聲順着風兒一道前來,驚醒了熟睡的將軍。
陸元歸從地上跳起,穿好盔甲就衝出了營帳,“傳我命令,集合!衝!”
還沒有……還沒有裝上馬蹄鐵,馬兒會很疼。
她回過神來時,已經騎在馬背上,在軍隊的中央了。
無懼滾滾煙塵,無懼未知的草原,順着風吹來的方向,上升吧。
“是!!”
兩軍對壘之時,婉兒認出了對方的副將——那個她勸了一整晚的男人。
絲毫沒有改變,難道,神族神諭都不起作用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