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男人有些疲累的聲音傳來。
無需詢問，因爲高年那廝進房間從來不敲門。
阮九思莞爾，整理了一下思緒，才按動了門把手，似乎是催命的毒物。
“沈大，您……在開玩笑麼？”
高挑的女人頂着兩個黑眼圈，一句話，硬生生讓房間裡的溫度降低了。
“怎麼了？”沈華念歪着頭，舒了口氣。
“這分明只是回答的大綱，根本不能刊登的。”阮九思粗略地翻看着剛剛收到的文件，“先前已經說過，這篇文章的篇幅需要稍長些的，您已經同意了，怎麼能言而無信呢？”
她憋着各種版本的髒話，用最後的耐心解釋。
這個男人，懶惰，不守時，沒禮貌，恃才傲物，負一百分！！
“啊，對不起，最近的事情有些多，我忘了。”沈華念抓抓後腦勺，嘆息一聲。
“主編給我最後兩個小時了。”阮九思搓搓手，把手機放到了衣服口袋裡，“若是不嫌棄的話，沈大可以口述，我來記錄吧，記錄過程中，索性編輯一下了。”
“你確定要我邊說邊打且修正？”他看了瘦弱的姑娘一眼——很純很蠢很憔悴的模樣，就這個樣子，還要催命一般地催稿，擅闖民宅，似乎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不僅僅是對勞動者壓榨，而且還是對隱私權的侵犯。
“是啊，如果沈大不嫌棄。”她微笑着，最後一點點的耐心都要消耗殆盡。
“好，請便。”沈華念眸色更深，他捧着還帶一點點溫度的咖啡，坐在了一邊的方凳上。
“謝謝。”
她坐下，看着打開的“大綱”型文檔內容，略一皺眉，“都說沈大的口才不錯，能驚豔世人，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人的說話速度大約是三分鐘五百字，那是提前背稿的情況，她的手速應該可以應付。
“過獎了，開始吧。”
沈華念，幼年時人送外號“人形機關槍”，發作起來，嘴皮子厲害得很，只是平時不輕易表現。
“可以。”
阮九思把手放到鍵盤上，深吸一口氣，彷彿是火箭準備發射。
“請問您是因爲什麼而開始創作的呢？”她輕聲讀了一遍問題。
“因爲我的童年時期、少年時期和現在的青年時期，經歷的一切惶恐與困惑，各種歷險多到難以一一銘記……”
接下去的十分鐘，沈華念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姑娘的手在鍵盤上飛舞，快得幾乎出現重影，噠噠噠噠地鍵盤敲擊聲，彷彿也自然而然地成爲了一曲樂章。
沈華念挑眉，這次訪談有三個問題，他剛剛已經說了一千多字，如果編輯全部通過，那用不了兩個小時，馬上就能交稿。
她的打字速度……意外地很快呢。
“沈大，我剛剛把你說的分爲了三點，第一是童年趣事，第二是少年情懷，第三（以下省略）……”她說着，刪除了幾句話，“我還刪除了您的四個病句。”
沈華念每聽一句，心中的懼意就增加一分，這姑娘……是人麼？
邏輯思維強到可怕。
“哦，自然，口語無語病。”阮九思扶了一下眼鏡，“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