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影……”
他點點頭。
這兩字從姑娘口中說出來，彷彿是一曲短小精緻的詞，有樂音相配。
“嗯。”
“弄影，茶已喝完，你何時去？”她微微一笑，下了逐客令，攻略度低的時候，要“無所不用其極”地刷，欲擒故縱、空城計、走爲上計之類，能用則用。
“你趕我？”沈弄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想他如此清麗雅緻，怎麼在這個姑娘這裡，就一切都失了效？
“沒有，只是覺得弄影可能有些事情吧……少莊主向來都很忙纔對，而且——父親喊我去呢。”顧南絮看着婉然的暗語，吐了吐舌。
“也罷，你先去吧，我再逛逛。”沈弄影笑得純良，彷彿是個天真無邪的孩童。
一定在想些鬼主意。
算了。
先去應付家主要緊。
於是少女匆匆離去，留下無聊卻期待的少年。
他聽聞顧南絮有個哥哥，性情溫和，公子儒雅如玉。
對於一個少莊主來說，找到顧司南並不難，只是，初見的對話，該如何是好……
沈弄影正在對方門前猶豫許久，卻聽裡邊傳來一聲：“誰啊？進來吧，這裡沒有金銀財寶，只有個病秧子。”
聲色溫潤，一聽就是個溫和的人。
他一驚，往後跳了一步，居然如此敏感，顧司南……莫非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
沈弄影深呼吸後，推開門，恭敬地走了進去。
“哪位？”顧司南躺在牀上，燒得有些迷糊了，眼前卻還是清明的。
“沈弄影。”
“少莊主？”顧司南略微驚訝，卻也沒有誇張到下牀行禮，“來病榻前，有何貴幹？”
是個有氣骨之人，沈弄影評判着，自發地搬了個小板凳，坐到病號身邊，“顧公子，我只是來看看，那姑娘的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有多大的幸運，能照顧這樣的妹妹。”
當真羨慕。
長兄如父，顧南絮，基本上是顧司南養大的。
“啊，沒有讓少莊主失望吧？”顧司南起身，露出白色的中衣，上邊還有幾滴湯藥的棕色。
“沒，還要感謝顧公子，能將那孩子養得這麼好。”
“是我的榮幸，自從她降臨到這個世上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很幸福。她從不討要讓我爲難的東西，她被人欺負了也從不訴苦，而是默默磨練自己，以圖有朝一日將其踩在腳下……”
“她笑起來很好看，她在樹下閉着眼睛冥想的模樣很可愛，她明明很怕燙卻努力去鑄劍的樣子……也很美……”
顧司南閉着眼說道，對方是個隨時能將顧家庶出子弟置於死地的傢伙，但……看起來也不是爲了奪命而來，應該是值得信任。
“她怕燙？”沈弄影又問了句，可顧南絮徒手拿起還未降完溫的鐵塊，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真是……
如果害怕，爲什麼還要勉強自己。
一個姑娘，就不知道依靠別人麼。
沈弄影忽然有些生氣，也不知該如何排解。
“嗯，絮兒小時候被開水燙過，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只喝涼透了的水或者井水。”顧司南迴憶着，眼裡滿是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