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閉嘴。”她酡紅着臉,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瀝塵,你的身子淬了毒?”
他猩紅着眼,皺眉輕嗅,空氣中浸潤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擡眸細看,熟悉的葉片上有着鮮紅的液體。
“傻子,你被眠草劃傷了……”
話音未落,半伏於身上的姑娘已經軟了身子,輕輕地貼在他胸膛……如同新採摘的棉花。
眠草無毒,只是讓人沉睡罷了。
“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動作小些。”他咬牙切齒地念着清心咒,好半晌才平息了血脈中涌動的逆流。
如此也好,這一路該是安靜許多了。
尋了馬,他將熟睡的雲水煙裹好,正打算輕輕託上去時,那棕色的駿馬竟自己慢慢伏下身子,似乎在等待姑娘的到來。
“爲什麼連馬兒也重色……這世道不公……”瀝塵抱怨一句,還是小心翼翼地將身材嬌小的姑娘放上去。
不料,她皺眉,順手還給了他一巴掌,“別吵。”
瀝塵一愣,這音調他是聽過的,就在華西攻打狼煙之時,如同寒冬臘月的一株梅,帶着來自天際的冷,直直地扎進聽者的心中。
那場戰,華西不費一兵一卒便攻下了狼煙,只因華西女帝御駕親征,佈局環環相扣,縱使他是大羅金仙,也難以力挽狂瀾。
好在……華西女帝並不嗜殺成性,她對百姓還是存了幾分良善之心的。
狼煙被攻佔後,更名伏羲。
啪。
“快走,老孃要吃糖葫蘆!”
又是一掌,他惱了,直接上了馬,快馬加鞭,徑直奔向大路。
玉琳琅如約,並未追來——其實世上並沒有什麼凝結情愫的藥,這一切不過是家父與世人的一場豪賭。
那夜他與玉琳琅博弈,立下賭約——好在玉琳琅自負,且也存了憐人之心。
不過,雲水煙那樣的人,約摸是值得的,她大智若愚,呆呆傻傻,平日偶爾精明,而見了她的人,便會相信,人比花嬌一說,是切實存在的。
“玉琳琅,你可敢與我一賭?”他落下一白子。
“賭注爲何?”那人拿着黑子,敲了敲石桌,一旁的燈花落下,在桌面上凝成一個圓點。
“雲水煙。”
“這怕是不成。”
“怎麼,名震江湖的玉琳琅還有不敢之事?”他捏着殘破而沾了不少泥漬的衣角,還有幾分擔憂。
“有何不敢?但說無妨。”
“若是她自己逃走,你便放手罷。”
“那便如此。”
終歸還是不忍將其囚禁一生的。
就如同那年燈會,他本是煩悶至極,但看見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之時,縱使認出了她腰間獨屬於王室的佩玉,也忍不住上前——如同飛蛾撲火,一去不回。
他早認出了那是個姑娘,只因她眼裡璀璨的星光及星光背後無邊的落寞,那不是男兒有的。
“這小孩子的玩意兒,我纔不要呢……”
“當真不要?”他也不知自己存了什麼心思,“若是不要,我便將它毀了啊……”
她那糾結神色,可着實有趣。
“要不要?”
“……要。”
前邊便是驛站,裡邊傳來陣陣人聲,他鬆了口氣,拍拍已累得不行的馬兒,“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