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莯一襲白衣,嘴角帶着幾分冷笑,幸災樂禍說着。
“他,我贖走了。”
在都城,犯錯的人只要罪名不是太嚴重,是可以用錢贖出來的。
她前腳剛走,榭楓後腳就被送了進去。
“誰是榭楓, 趕緊出來。”
靈莯負手而立站在獄中門口,榭楓狼狽不堪從地牢走出,他身上穿着囚服,臉上帶着狼狽的巴掌痕,菱角被磨平,一點囂張的氣焰也沒有。
獄中其他人, 眼裡帶着羨慕望着榭楓, 還有伸腳故意絆人。
“又給你添麻煩了。”
榭楓出來獄中的第一句話。
“覺得羞愧嗎?”
靈莯冷漠的臉上,帶着寒意質疑着,若不是聽聞那邊有動靜,她豈會回來。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爲何出現在獄中,回去好生檢討一番自己。”
“我不回去,我要告御狀,我要讓那些賊人繩之以法。”
少年的臉上帶着堅定不移,卻不知,這條路根本想不通。
那村子的人死,也是咎由自取,將東西倉起來,故意威逼利誘,幕後指使之人便是陛下的親信,一個親信和一個枉死的村子,孰輕孰重,陛下還是分得清。
更何況那村子命該如此。
村子的人不屬於風國,他們是逃荒到偏僻的山角落,利用周圍人的不懂,在那邊生息多年, 久而久之,便有了他們存在的依據。
“榭楓,你執意如此,不管這條路多難走?”
靈莯的聲音陡然一轉,語氣嚴肅了許多。
“我要報仇,陛下愛民如子,一定會幫我找回公道。”
榭楓倔強的讓靈莯爲難,風國你可以告御狀,但你必須熬過酷刑纔可以。
告御狀,表示陛下失責,底下的人失職。
“你就是告御狀,也不能替那些人報仇,村子死於馬賊之手,而馬賊神出鬼沒,各國遊走,逮捕成本異常高,哪怕陛下同意, 也無從下手, 朝廷上下, 又有誰擔當此任。”
“我不要你管!!”
榭楓甩開靈莯的手, 轉過身離開了此處。
靈莯看了一眼朝人羣跑去的榭楓,無奈之下,暗中跟着。
都城這,可不是外面,這地方身份顯赫的多了去,得罪一兩個,足以他掉層皮了。
果不其然,榭楓還沒到鳴冤鼓邊上,便衝撞了貴人。
轉角處。
榭楓被按在地上,旁邊的奴僕掌嘴着,打的那叫一個響亮。
靈莯這一次沒出手,就在旁邊看着,這孩子的菱角還得再磨磨。
“放開我……”
“繼續掌嘴,衝撞我們小姐,還敢如此蠻狠,誰家的孩子,這麼沒規矩。”
“憑什麼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她從這邊走過來!”
榭楓任性無理罵到,他又不是故意的,這人憑什麼打自己。
“這衣服,可是千金,這小孩誰家的,這麼不懂事。”
丫鬟叉着腰,呵斥着。
“繼續打,撞了人,還有理了?”
小姐給夫人買的禮物,被這臭小子撞在髒亂,還被踩了幾腳。
這貴珍坊的雲裳羽衣可千金難求。
被打了幾巴掌以後,他的脾氣少了許多,也不再罵人。
“繼續打,給他一個教訓。”
馬車裡的人,聲音幽冷說着。
都城死多少平民,都是無所謂的。
這地方最不值錢的便是刁民。
“教他什麼是尊卑有序,一點禮數也沒有,誰家的孩子,讓人查一下,改日去拜訪。”
馬車的人聲音更冷了幾分。
本來不想與一個孩子計較,誰知這孩子撞了她不道歉就算了,還準備跑,真以爲她好欺負,什麼人都可以踩在頭上。
“啪!!”
“啪!”
榭楓的臉上都是巴掌的紅掌印,他低着頭,眼淚忍不住流下,旁邊的人沒有一個同情,反而覺得他咎由自取。
弄會了人家的衣服,一句道歉都沒有,還準備跑。
靈莯雙手懷抱在前,在角落一邊吃着餅,一邊看着被人羣快掩埋的榭楓。
“救我……”
他嘴巴被打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支支吾吾的。
“阿靈,可以停手了,我們走吧。”
馬車的人有點疲勞說着。
很快,他們離開了此處,而榭楓還在原地。
“知道這一次爲什麼不幫你?”
榭楓不解的目光落在靈莯身上。
“這是權勢滔天的地方,哪怕是黑的,別人也會說白,我幫你,便是引火燒身,日後,多了不少仇敵。”
榭楓不明白,他早知道靈莯這一次沒幫自己,他對靈莯生出怨恨。
靈莯帶榭楓到了別處,她指着那鼓聲音輕描淡寫說着。
“你看,那鳴冤鼓有多少人敲?”
“上面的灰塵有多少?”
“底下不公平的多了去,還不是苟且偷生着,這地方,你所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在都城走了許久,發現這地方和原主印象中是不一樣的。
有苦難言,有怨難訴。
“想鳴這鼓,得從火炭上滾過去,得跪在地上三天三夜,得用自己的血寫冤情,若是誣告,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你確定你還可以?”
她的笑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若不是聽人所謂,她也以爲挺簡單的。
這前期,不死也殘,日後,怕是徹底廢了。
榭楓還年輕,沒有必要將自己都身家性命賭上去。
“活下來的還不是苟且偷生,你將馬賊告了,日後那些活下來的人如何面對以後的生活,馬賊會放過你,放過那些無辜的人嗎?”
“一個小孩說的話,又有幾個人當真,你想死,我不攔着,要真想報仇,就靠自己吧,沒有人會苦難的人,頂多一句勸說,剩下的,還不是你自己承擔。”
“這不公平!!我不服氣!”
他氣的鬱結,臉上帶着憤怒,一點也不願聽靈莯繼續說下去。
“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難不成你一個一個都要湊上去管?有些時候,你依靠別人,不如依靠你自己,等你強大,不需要去求別人,別人分分鐘給你搞定這件事。”
她憂心忡忡看着他,還不忘提醒。
“我將你從死人堆裡挖出來,不是讓你送死的,你這條命,是我的,你沒資格浪費。”
靈莯帶着榭楓去了都城外面。
裡裡外外,截然相反,過着天差地別的生活。
她指着田間勞作的小孩,他們赤着腳在地裡幹活,衣服單薄且舊,滿頭大汗卻依舊勞碌。
“看見沒?”
“每一個人都費盡心血活着,而你,在這要死要活,你對得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