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魚一聽尾巴都繃緊了。
他緊緊盯着江來，攥着她的手。
“你去哪？我也跟着。”
小人魚沒什麼集體觀念，畢竟徹底成熟前一直到成熟後那段最重要的時光，他都是和江來一塊度過的。
他錯過了人魚族羣的知識傳授，腦子裡學來的全都是江來教給他的東西。
現在江來要走，他哪能不跟着。
“你是魚，離不開水, 我是人，不能生活在水裡，你怎麼跟我走？”
“我不管，你去哪，我去哪，我會一直跟着你。”
小人魚的眼裡全是執拗。
江來看時機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
“江來，你好變態。”
三十毫升的鰭膠可以稀釋加入到三千份藥劑當中，也讓周問津的製藥公司狠狠賺了一大筆。
“你要是沒聽清，可以再去仔細聽聽。”
“這……這，這手機防水嗎？”
“不用了，這裡挺好的。”
小布丁也沒催她，偶爾還會和江來聊一聊男女主。
是的，所有人魚都在玩手機。
周問津連連點頭。
江來拒絕的意思太明顯了，周問津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雖然遺憾，但他也有他的尊嚴和傲慢，也不好意思再強求了。
“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生活在一起，但需要你去和人魚族羣交流, 如果能達成共識，對你，對你們，都有好處。”
人魚聽到會不高興的。
“周總，別把時間浪費在除了賺錢之外的事情上了，船要開了，再見。”
最後，他只憋出這一句。
江來看了他一眼。
江來點點頭。
這時候耳朵靈敏的人魚紛紛看過來，眼神中夾雜着一絲鄙夷。
“又不疼了，不過我尾巴有點乾乾的，難受，江來我們去海里玩一會吧。”
江來聽他這麼說，目光瞥了一眼身後某個角落，那裡藏着一雙眼睛，眼睛裡的憤怒和嫉妒都快要化作刀子把周問津給扎穿了。
“江教授早上好。”
“這裡頭都是加工過的肉類, 豬牛羊雞鴨鵝都有, 加上一些人工調料, 比人肉好吃太多了。”
江來不在意的點點頭。
就這樣，江來靠着健康的體魄輕鬆活到了八十歲。
吃喝玩樂一站式服務，不用自己辛辛苦苦出去打獵還不用擔心天敵入侵，這些人魚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意思，甚至還擔心江來哪天會縮減數量，擔心自己被踢出去。
這纔是最詭異且割裂的一幕。
“那明天一起上岸吃個飯？”
他知道江來買了個島圈養了人魚整個族羣，但沒想到，這些人魚會這麼大膽，幾乎佔據了整座海島，看到人時也只是隨便瞥一眼，然後轉過身繼續曬太陽玩手機。
江來直接把他帶到了加工廠。
“那行，有需要隨時找我。”
周問津走了，江來還沒回頭，一隻冰涼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來回頭看了一眼捂着肚子的小人魚。
小布丁十分不屑。
江來嘆了口氣，算了，剩下來的日子閒着也是閒着，提前退休養養魚曬曬太陽喝喝茶，倒也不錯。
“說真的，這麼大一片魚塘，我是第一次見，江來你可太有本事了，換誰也不可能想到能把人魚給圈起來養啊。”
周問津第一次上島的時候, 就被礁石上隨處可見的人魚給嚇到了。
很快，一座名爲人魚島的私人小島建成了，島嶼不對外開放，且附近海域在兩國交接同時受兩國海軍保護, 所有商用和軍用船隻不得靠近。
江來點點頭，接着帶他去參觀最重要的地方。
“江來，我肚子疼。”
小人魚現在對江來無所不應。
一般情況下一條成年人魚每個月可以額外分泌三十毫升的鰭膠，這個數量雖然比不上強行取膠的量，但是這是可持續的且有利於人，魚共生。”
“請你不要一本正經的談論人肉好不好吃，謝謝。”
周問津確定了，這羣人魚確實不簡單。
“人魚肉酸，不好吃。”
“肉的味道不一定非要放進嘴巴里嘗，通過各種藥劑反應也是可以得出結論的，多讀點書，對你有好處的。”
“那……反正現在這裡建的差不多了，我冒昧的問一下，你有時間一塊出島旅個遊嗎？一天到晚在島上也沒意思，不如去其他地方逛逛？”
他總是這樣，恨不得能把江來的注意力全吸引到自己身上。
周問津也大方，對這個人魚島的投資毫不手軟，他給錢江來負責建，直接把這裡設計成了人魚的快樂老家。
小人魚一聽連忙搖頭。
“任雁一個人待在海島上急瘋了，男主倒活的不錯，估計也是被傷透心了，現在找了個雌性人魚生孩子了。”
眼前這羣玩意真的是人魚嗎？不會是江來找人假扮的來騙他投資的吧？
江來習以爲常的和人魚打招呼，更讓周問津驚呆的事情發生了，那些人魚竟然一個個口齒分明的衝着江來說了一句。
“打一針就不疼了。”
“這裡，是鰭膠加工處，也就是每個月運送到你們製藥公司的原材料，人魚每個月十號和二十五號需要上交一定分量的鰭膠，來換取海島生存的必須物品。
小布丁語氣古怪。
“你現在就算想用他尾巴燉湯，他都能自己拿刀把尾巴砍下來送給你。”
島上, 所有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全島覆蓋無線網絡和通訊系統, 且附近海域的魚類資源豐富少有危險的海洋生物靠近。
“不了不了，我怕他們把我吃了。”
“不是養，是互惠互利，和諧共生。”
從上島的那一刻起，周問津的嘴就沒有合上過。
“用的都是最近剛出的防水手機，不過這些人魚比較珍惜，基本上都在岸邊玩，因爲充電樁在岸上。”
“他們剛剛是說話了，對吧？”
她做完該做的，男女主就和她沒關係了。
但可惜，她已經老的不能動的時候，人魚依然是年輕力壯的模樣。
他趴在她身邊，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悲傷的種子很久很久之前就種下了，人魚平靜的看着江來離世，然後抱着她的身體離開了海島，回到了大海。
之後，他再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