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納蘭玉看見自己寫完之後，顧子夜還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笑了。
“子夜，你這真是讓我不留一點點念想啊。”
“你在透着我，看着他嗎？”
“不好意思。”道歉，那就是承認了。
就算有風度如納蘭玉都快受不了了，他搖搖頭，擺正了自己手上的字，“你和他在一起，希望你們無憂有樂，下江南太久了，爺也要回去看看了，那也知道，北方富庶但是不安寧。”
“一路順風。”
“來的時候有你，一路安康，回去的時候，你倒是不見了。”他嘆息了一聲，“不說了，我走了。”
“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納蘭玉想起什麼，從自己櫃子下面拿出了一個精緻的梨花木盒子，“這是我留給你和曲流殤的禮物，你們成親我就不來了，作爲孃家人，我給你添妝了。”
“別不收，算是給我最後的一點情誼。”
納蘭玉忽然很想哭，但是多年在商場上歷練的經歷讓他一點也哭不出來，抿着脣，他笑，“你也別問我爲什麼這麼快就走了，因爲……”
“留下來的每分每秒，看着你們幸福，都是對我的折磨。”
“我是一個好人，我要對自己好一點。”
顧子夜沒說話。
那年正逢人間四月，那是記錄了納蘭玉平生最美年華到頭的日子。
和喜歡的人依偎的一年的時光結束了，帶着滿腔的痛苦離開了這裡。
把自己喜歡的她，交給了那個男人。
納蘭玉走了。
宅子留給了顧子夜，丫鬟也留給了顧子夜，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遣散。
他沒有給她留下多少財富，卻悄悄地給名下所有產業都留了一句話，一幅畫。
如果接待這個女子，記得什麼都用最好的，也別——收錢。
那是人間四月天裡最好的女人，雖然不屬於他。
……
“喝酒？”曲流殤擡起頭，“爲什麼要喝？”
顧子夜舉杯，“離別痛。”
曲流殤心裡不開心，離別痛！不就是納蘭玉的離別嗎，痛到現在。
一口接着一口的酒灌下去，顧子夜感覺自己醉了。
“白祁。”
“……”
時隔一年，這個名字再次出現，曲流殤僵硬了一下。
顧子夜卻不停的呼喚着這個名字，“白祁白祁白祁，你怎麼忽然出現了。”
曲流殤要阻止，卻發現她的手到了他的臉上。
月亮越來越大了。
曲流殤發現自己好像動不了了，周圍越來越安靜，月亮越來越大了，顧子夜喝着喝着，感覺自己越來越清醒了。
酒壺掉在地上，沒碎。
沒碎。
沒有聲音。
顧子夜愣了，她擡眸看着曲流殤，曲流殤現在……看上去很痛苦。
“啊！”
“啊！”
她看見他的口型和猙獰的面目，卻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被隔絕了，這樣的安靜，給人一種完全不安全感。
顧子夜感覺，有什麼東西，要開始降臨了。
耳邊傳來微白的聲音。
很嚴肅的聲音。
“子夜，子夜，子夜。”
“我……”發不出聲音。
傳達不了任何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