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壇遵照道庭的儀軌建造,分治壇、靖壇、都壇和分壇。由於這裡沒有符籙派的宗門勢力,所以沒有宗壇。
風暴界沒有道庭那般強大的實力和廣博的疆土,因此規制都是相應縮減的。
治壇選在通往西土的挪移陣附近,此地大概位於風暴界的中心,和青羊觀亦相距不遠,是不二之選。
秦桑將道場名之爲青羊治,這座治壇便是青羊治壇。
有朝一日,倘若青羊治壇連通神庭,甚至凝聚出都功印,升格爲道庭正治之一,青羊觀算是真正名震大千了!
治壇之下,設四靖壇。
道庭鼎盛之時,法度森嚴,包括靖壇、都壇的名字在內,皆有定規,譬如甲子通玄致真靖、靈真應妙壇,前面的‘甲子’是序列,後面是法壇的名字。
道庭衰敗,且青羊治尚未併入道庭,倒也不必事事循規蹈矩,以免風暴界修士覺得突兀,秦桑命名靖壇時,依然延續下界之時的四域之名。
第一座靖壇設在東海之濱,下轄原來的整個北荒、中州和東海,包括巫族領地亦在其中,是四座靖壇中實力最強,也是最核心的靖壇,名曰甲子中州靖。
第二座靖壇設在北海,青羊觀龍興之地,轄下北海四境,並留有向北擴張的餘地,名曰乙丑北海靖。
第三座設在西土,而今西土氣候、地貌大變,人煙逐漸繁盛,且西土向外地域遼闊,三條島鏈終將會被納入青羊治,是未來潛力最大的一靖,名曰丙寅西土靖。
第四座設在滄浪海,下轄滄浪海和妖海,向東可監視孽河,向南亦有廣袤海域,名曰丁卯滄浪靖。
四靖之下,又有都壇、分壇,酌情而設。
除此之外,秦桑命李玉斧在避難所也設了一座都壇,外患雖除,此地也不能捨棄,會有修士常年留在那裡,作爲退路。
唯有神道,秦桑有些猶豫。
好在青羊治的神道剛剛起步,不足爲慮,秦桑便仿照符籙界,用仙官節制神靈,讓神靈看顧凡間。
至此,秦桑已然搭建出一治之雛形,按照常理,可以據此向外擴張,攻城略地,開闢越來越多靖壇、都壇,吸引更多修士接受法籙,修行道法。
疆域越廣,受籙的修士越多,治壇威能越強,越有望勾連神庭、凝聚都功印、升格爲正治。
可惜這裡是霧海,疆域最多不能超過長右族舊有的領土,風暴界也不可能和整個異人族爲敵,未來到達極限便只能蟄伏於此。
如若秦桑真正選定大乘之道,這樣的青羊治是不足以助他邁入合體期的,只可作爲權宜之計,以後還要另尋別處開闢道場。
“四大靖壇之主,你心中可有合適人選?”秦桑問李玉斧。
有靖壇,便要有坐鎮靖壇的仙官。
秦桑身爲五雷院使君,有資格便宜行事,授五雷院內職,事後奏報神霄上宮即可。
在五雷院的官秩裡,五雷院使君之下,有從三品九天金闕上卿,神霄玉樞副使,五雷院副使。
正四品則是玉府上卿、五雷令,從四品爲玉府上卿、五雷都指揮使。
其下又有正五品玉府上卿、五雷指揮使;從五品上清司命玉府上卿、玄天大法主;
正六品上清司命玉府上卿、五雷考召使和五雷伏魔使;
從六品五雷御邪使和五雷斬邪使。
還會根據職責不同,劃分出諸多官職,譬如校籍仙官、僉書仙官、掌籍仙官、紫微內翰、紫微掌法、太平輔化仙卿、神霄執法仙官、西臺風雨吏、太平輔化典者、神霄傳吏等等不一而足,秩、位皆有高下之別。
從官職名字上就能看出來,道庭鼎盛之時,從五品是一個坎兒,已經能夠稱得上位高權重,非是一般人能夠擔任的。
秦桑因道庭衰敗受益,超擢任命,下面的仙官也能因此獲益,化神修士就能擔任靖壇之主,獲封正四品玉府上卿、五雷令,並等而下之。
“弟子願自領中州靖。”
李玉斧躬身道。
他是青羊觀觀主,代表秦桑的意志,責無旁貸,中州靖是實力最強的一靖,魚龍混雜,必須分量足夠的人坐鎮,非李玉斧莫屬。
由於他還不是煉虛修士,只能暫代五雷院副使之責,以後替秦桑坐鎮治壇,但實職仍是正四品五雷令。
“鮑正南鮑宮主來信,鮑喜道友願改修雷法,以弟子之見,鮑喜道友可坐鎮西土靖。童宮主和師樓主都不願改換功法,雲心師太不久前讓出庵主之位,她自己似有改佛修道之意,或請童宮主指定玄天宮高手,或請雲心師太出山,坐鎮滄浪靖。四聖宮和玄天宮在屢次大戰中的功勞有目共睹,琉璃仙子更是澤被一界,足以服衆。”
李玉斧顯然早有腹案,侃侃而談,“最後一靖北海靖,弟子認爲可以讓其他勢力共同推舉一人,以示恩義仁德。”
秦桑暗暗點頭,李玉斧考慮的頗爲周到了。
既將一靖之主和師門錯開,以防在靖壇之內一家獨大,又考慮到了其他勢力的想法,可謂平衡之道。
且不說其他勢力推舉人選,必有一番爭鬥。被推舉出來的人在北海沒有根基,北海卻是青羊觀祖庭所在,又有玄天宮這個龐然大物,靖壇之主難有作爲。
在道庭的體系中,靖壇之主也做不到獨斷專行,關鍵位置只會用青羊觀信得過的人。
“以後將青羊治交給你,貧道便無後顧之憂了,”秦桑欣慰道。
李玉斧毫無自得之色,躬身道:“師伯謬讚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抵達治壇。
遠遠望去,風貌大變。
圍繞着古挪移陣,原本形成了一座仙城,現在仙城外擴,留出城中心的幾座山峰。
山峰地勢不算崎嶇,雲霧繚繞,茂林修竹,山腳處立有牌樓,上書‘青羊治治壇’五個金字,並有金甲衛士在此處守衛。
儘管不及秦桑見過的白石治治壇氣派,但亭臺樓閣隱藏在仙雲古樹間,外面則是熙熙攘攘的仙城,可謂動中有靜、清新悠遠,並且充滿神秘、威嚴畢具。
古挪移陣位於靠近山腳處,不禁尋常修士出入。
在靠近山頂處有一座座金殿,其中一座乃是授籙司的授籙大殿,亦是治壇所在。
兩人落到金殿前,李玉斧上前開啓殿門,秦桑看到一座打好壇基的法壇。
事實上,道門的各種法壇,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可以互通的,真正的核心是銘刻進法壇裡的東西,譬如雷壇中的祭雷誓章等雷符,傳籙法壇中的都功印和法籙。
上古之時,傳籙法壇可以授籙、建四神驛、請神召將、施展雷符雷法等等,比雷壇全面。
秦桑也可以將雷壇融合進治壇,方便御使。但一座法壇兼顧太多,可能會引發衝突,要看壇主的修爲和掌控能力。
由於這是他第一次設壇傳籙,才決定從頭開始建造治壇,一者庇護青羊治、一者用來傳籙,當治壇壯大到一定的程度再考慮合併。不過現在已經在爲以後的融合做準備了,三座核心分壇都緊鄰靖壇。
李玉斧恭立在門前,秦桑走進授籙大殿,千鈞戒閃爍光華,無數靈材如水般流淌出來,在秦桑面前變幻成各種形狀。
秦桑親自施爲,治壇快速成型,看起來除了比靖壇大一些,形制基本一致,並無更多神異之處。
‘嗡!’
治壇輕震。
秦桑飄然落到治壇上方,心念微動,眉心射出一點青光,霎時間照耀整座大殿,顯化出一座虛幻籙壇。
李玉斧已經對道庭有了一定的瞭解,感受到籙壇散發出的神秘氣息,看向籙壇的眼神有幾分震撼,又有幾分熱切。
護壇神將雷祖被秦桑刻意隱藏起來,隨着秦桑念頭閃動,雷祖手中的敕命金書和五雷使院印飛出籙壇,懸浮在治壇上方。
與此同時,籙壇中神霄雷璽也被觸動,射出三道青光,分別在秦桑面前凝聚出三道法籙虛影,分別是初階太上正一童子靈官將軍籙、二階流金火鈴籙和三階五雷秘籙。
敕命金書射出一點金光,化爲空白金符,一道法籙貼附其上,凝結爲一道真正的金符,旋即五雷使院印便分出一枚虛印,沒入金符。
金符一震,氣息驟然大變,散發出奇異威能。
三道金符盡皆凝聚成型,化爲三點金光,旋轉着落入治壇。
治壇內部,三道金符繞着彼此旋轉,時分時聚,金光中偶爾浮現一枚金印之影,輪廓近似神霄雷璽。按照常理,治壇建成,勾連神庭,便將以這三道金符爲基礎,凝聚都功印。
秦桑心神沉入治壇,勾動金符,全力催動,感應神庭,結果不出所料,如石沉大海,沒有迴應。
不過,金符上有五雷使院印,意味着秦桑可以替人授籙,只不過在授籙之時,焚籙上表的那一步,不入神庭,而會飛到治壇。
感應無果,秦桑放棄嘗試,收回心神,真元瘋狂涌入治壇,授籙大殿狂震,治壇迸發出一道青色光柱,射出穹頂,衝向雲霄。
這一刻,外間仙城,乃至大半個中州,都能看到一道青虹直入九天。緊接着,所有靖壇、都壇和分壇都顯現異象,迸發青光,和治壇遙相呼應。
這一幕令風暴界人心惶惶,以爲又要發生什麼大事。
天象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如果此時有人在靖壇和都壇附近,便能看到,青光收回時隱約有一點金芒,隨着青光沒入壇中。
此時此刻,諸壇皆有授籙之能,根據層級,能夠傳授的法籙品級不同。
最高的三階五雷秘籙,只有治壇能授。
秦桑緩緩睜開雙眼,看向李玉斧,道:“擇取良辰吉日,遍邀同道,來治壇觀禮,爲你授籙!”
李玉斧將作爲第一個受籙之人。
“你選定的是哪一門功法?”秦桑問。
道門經籙有別,同樣是高上神霄籙,可以修煉不同的功法。
“弟子感覺《神霄十字天經》更契合自身!”李玉斧恭聲道。
秦桑拿出多部雷經給李玉斧選擇。
五雷使院印中記載的上乘雷經有《三宮內旨》、《混元六天如意經》《洞玄玉樞雷法》等,《神霄十字天經》亦在其列。
當然還有尋常雷經,如《元雷秘典》《行雲起雨秘書》等,以及常見的五行雷法,五行靈根皆有法可修。
對於外人,秦桑自不會這麼容易將上乘雷經拿出來,會有限制和條件。
秦桑頷首,取出一枚玉簡,“此經源起於道庭神霄總制的時代,乃是一部上古雷經,威能強大,你半途改修雷霆之道,想要悟透此經,並不容易。爲師雖非真正雷修,對此道亦有一些見解,都附在雷經後面。”
“謝師伯傳法!”
李玉斧雙膝跪地,舉起雙手,鄭重接過雷經。
……
不久之後,各方勢力都接到傳訊,紛紛前來治壇觀禮。
衆目睽睽之下,秦桑開啓治壇,焚香祈告,奏報神霄上宮,親自爲李玉斧授籙。
和他一起受籙的還有二三十人,都是決定改修雷法的化神期修士。
還有一些人在猶豫,但很快就後悔了,因爲只有第一次是由秦桑親自授籙。以後治壇授籙,將等李玉斧得授五雷秘籙,凝練出籙壇後,由他代秦桑爲他人授籙。
這意味着,第一批授籙之人可以在外自稱使君門生,即便不是青羊觀弟子,攀上這層關係也足以令人豔羨了。
隨着李玉斧等人得授五雷秘籙,四座靖壇之主都有人選,都壇、分壇之主也各司其職,青羊治逐漸步入正軌。
至此,道庭雷法大行其道!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不計其數的修士和凡人在各處分壇受籙。
授籙大殿。
秦桑盤膝坐在治壇上方,凝神感應着什麼。
“原來開闢治壇還有這種好處……”
秦桑喃喃道。
他感覺到,隨着越來越多的人領受法籙、修持法籙和雷法,和治壇產生聯繫,冥冥之中,治壇的威能在提升,三道金符顯化的金印愈發凝實。治壇竟能助壇主參悟雷法,且治壇越強效果越顯著。
可惜他的根本功法並非雷經,五雷秘籙也修到頂了,還不知去哪裡領受四階紫虛司雷寶籙。
不過,仍有可以借鑑的地方。
畢竟,弘道傳法亦是大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