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華也插嘴感慨了一句。
“歌手那種節目其實真的很特殊的，說起來，娛樂節目本身都是明星和節目製作方雙方都提升人氣。
可是，大部分的娛樂節目是單純的依靠明星引流，節目製作本身倒是處於弱勢的。
當然了，明星引流之後，總還是需要節目製作本身過硬，這檔節目才能大火。
但是對於一些中小型的製作公司而言，明星的引流其實已經足夠支撐一檔節目了，所以導致了國內這方面的風氣不是太好，大家都把精力和投資放在明星身上，而節目本身卻沒有足夠的關注和用心。
這也導致了明星的價格越來越高……”
程煜呵呵一笑，道：“國家不是下文了麼？以後明星在娛樂節目裡的佔資比，會相應的低一些的……”
湯丹丹嘆了口氣，說：“程少，您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國家只能限制藝人明星的薪資水平，但總不能限制他們投資吧。
上頭的限薪令剛出臺，下邊其實就已經有了對策。
現在那些大牌明星跟製作公司或者電視臺談合作，都是按照國家規定的最高薪資走，然後再索要一部分股份。
說白了，他們被限薪令限制損失的收入，全都轉化爲投資放進了節目製作當中。雖然這也的確可以在節目製作過程中讓製作方減少開支，可最終的利潤也就低了，換湯不換藥，明星們該拿的錢，總歸還是不會少的。”
程煜愣了愣，心說這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不過……
“這麼搞得話，豈不是讓製作方的利潤直線降低，你們恐怕就更加不願意好好的進行製作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們老闆都說了，再這麼下去，我們只怕都沒飯吃了。他都快想要轉行了。”
“這也不至於吧，聽你的話，你們公司規模和實力應該都不算太強，本身也很少會去請流量明星來做節目，這些對你們公司的影響應該相對會小一些的。倒是那些大型公司，損失慘重。”
湯丹丹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程煜一眼，說：“那些大型公司肯定不甘心利益受到這麼大的損失，他們原本一年可能就做三檔節目，但由於每檔節目的利益減少到從前一半都不到，他們已經把目光投向原先他們不太看得上的二線明星三線明星了。
我這次去魔都，就聽一個製作公司的人說過，他們今年，打算做十檔節目以上，用數量解決利潤降低的困境。
這些公司一旦這麼幹，我們這些小公司就更加舉步維艱了……”
呃……
程煜發現，自己對於這個行業的市場規律，還真是完全不瞭解。
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可行的方向，便不再作聲了。
車子緩緩停在了收費站口，龐華摸了摸身上，低聲道：“哎呀，我的包在自己的車上……丹丹，你身上有現金麼？”
湯丹丹搖了搖頭，說：“沒有呢，我這次去魔都，一共就帶了幾千塊現金，全都用完了，想着反正大多數消費手機都能用，就沒取現。”
夫妻倆說着，不禁一起轉頭望向程煜，雖說讓程煜付錢好像不太合適，但現在車上一共就三個人，兩個人身上都是鏰子兒沒有，也只能看看程煜了。
程煜倒是沒太在意，順手就掏出了自己的錢包。
但下意識的，他這段時間培養出來的摳門神技簡直就像是本能一樣從心底油然而生。
“秦曼沅啊秦曼沅，你這也太不地道了，我來給你送錢，你還真是大錢也要小錢也要啊，一個過路費還得我來幫你們的人掏……”
程煜其實純粹就是本能的嘀咕，但這話聽在龐華的耳朵裡，還真就很是尷尬了。
錢雖然不多，可程煜說的在理啊，人家千里迢迢來給秦曼沅送投資，機票之類的本來就是人家自己買的，結果這點兒過路費還得讓人家自己掏，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程少，真是抱歉，主要是我的包放在自己的車裡了，我實在是沒想到您會讓我給您開車……”
說着話，龐華一把拉開車門，他是真丟不起這個人，更主要的是他怕由於這件事再得罪了程煜，畢竟之前自己的妻子就已經得罪了程煜，多虧了程煜大人大量纔沒跟她一般見識。
“程少您稍等，我到後邊的車上要點錢……”
“誒，其實沒必要啊……”
程煜雖然嘴裡這麼說着，但行動上，卻是把錢包又放回了自己的兜裡，看的湯丹丹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湯丹丹是不是真的在某些方面缺根筋，她居然說出了聲。
“有錢人真的都這麼摳門麼？十塊錢的過路費而已，誰掏還不是掏？”
話剛出口，湯丹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好不容易程煜沒跟她計較飛機上的事，結果她現在又多嘴多舌的。
“呃……程少，我不是那個意思。”湯丹丹趕忙道歉，滿臉窘狀。
程煜倒是習慣了，哈哈一笑，說：“有錢人就不能摳門了？這本來就是秦曼沅的成本支出之一，雖然只是十塊錢的小事，可我沒道理幫她出這筆錢吧。一會兒見到她，我還得找她報銷過來寶安的飛機票錢呢。”
湯丹丹徹底無語了，她着實無法理解程煜的這種摳門勁兒，但她至少也還知道這會兒自己不該多話。
龐華飛快的跑了回來，手裡拎着個包，一邊跑一邊從包裡找出了十塊錢，站在車下就把錢交給了收費員。
收費員也有些不滿，畢竟一輛車就停在收費站口，哪怕時間不長，也堵了好幾輛車了，這要是被領導看見，肯定還以爲是她工作失職。
“十塊錢而已，你們至於還非得下車去取一趟麼？就不能先付了然後再微信轉賬？”
這話說的龐華倒是一愣，心說對啊，應該讓程煜先付錢，然後自己微信轉給他。
收費員說的在理歸在理，可龐華卻很是擔心，生怕程煜覺得丟了面子，剛想開口替程煜解釋一番。
程煜卻已經開了口。
“我剛纔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可這位朋友太過於性急，跑的比誰都快。錢雖少，但權責必須分清，就好像如果我們都沒帶錢，總不能讓你幫我們付這十塊錢，對吧？”
收費員撇撇嘴，懶得跟程煜矯情，心裡同樣鄙夷着程煜這個“有錢人”的所作所爲。
龐華上了車，也不去接收費員手裡遞過來的票據，眼看着前邊的檔杆擡起，一腳油門就想趕緊過去。
“票！”收費員喊到。
程煜笑着拍拍龐華的肩膀，說：“票還是要拿的，反正已經耽誤了兩分鐘，也不在乎這三秒兩秒的。雖說你肯定也不在乎這十塊八塊的，可我還是那句話，這十塊錢，你該找公司報銷也還是要找公司報銷的。”
龐華連忙又是一腳油門，拿了票據，連連跟臉色不善的收費員陪着笑臉，然後才踩下油門，駛離了收費站。
由於這個小插曲，車裡三個人顯然陷入了一種比較微妙的情緒當中，作爲龐華和湯丹丹，雖然也都明白程煜沒有出這十塊錢的道理，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覺得程煜這種有錢人怎麼會摳到連十塊錢都計較的份上。
程煜也懶得跟他們多費脣舌，他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這件事也是剛纔聊天的時候，程煜突然想到的。
明星啊，自帶流量，粉絲衆多。
既然現在出現了一個“無法衡量具體價值的額外進項”，那麼，程煜覺得，這應該不僅僅是要讓他單從身邊的人下手。
畢竟，在他的積分突破了一萬點之後，以往的積分獲取方式，其速度已經太慢太慢了。
尤其是系統會限定單次獲取的積分數量最高不能超過一百點，即便每個人都能爲程煜提供滿分的積分，那也需要一百個人，才能賺取一萬點積分。
想要突破十萬點積分，達到高級階段，那至少也需要一千個人。
更何況，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程煜幾乎不可能從更多的人身上獲取到超過二十點的積分，絕大多數的積分進項，也不過就是十來點而已。
就好像剛纔那二十號人，一共也纔給程煜帶來了三百出頭的積分。
按照這個量級去計算，想要達到十萬點積分使得神摳系統升級到高級階段，那恐怕得至少七八千人次，才能達到。
毫無疑問，這速度太慢了。
可明星這件事，倒是提醒了程煜。
明星身後帶有大量的粉絲，而這些粉絲有死忠粉，有路人粉，還有黑粉。
這也就意味着，無論程煜是得到了明星的肯定，還是把明星得罪了個夠，實際上都是能獲取數以千計的粉絲聲援的。
如果這些聲援，也能被計算到“無法衡量具體價值的額外進項”當中，別說七八千人次，就算是七八萬人次，獲取起來好像也並不是太難。
如果這行得通，程煜甚至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讓自己的積分突破十萬點，甚至數十萬點。
程煜心中飛快的計算着，按照他現在兌換生命時長的折扣七折去計算，六十年的生命，也就是兩萬兩千天左右，每天十四點積分，差不多三十萬點積分。
這意味着，只要程煜再獲取三十萬點積分，其實就已經能夠達到自己所需的生命時長了。
他現在二十二歲，六十年後八十二歲，人生該算是圓滿了。
可三十萬點積分，要是以現在的速度去獲取，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當然，程煜獲取積分的速度肯定是要高於生命的流逝的，這其實也能夠保證他安然無恙的活到八十多歲，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壽終正寢的歲數。
可程煜並不想這樣。
如果有的選擇，程煜更願意用很短的時間達到足夠的積分，不單讓自己生命無虞，同時還能擺脫神摳系統。
畢竟，神摳系統只要還存在於程煜的身上，他就沒有辦法感受到真正的安全，隨便一個任務，其實都有可能讓程煜直接喪命。
而現在，似乎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他面前了。
利用明星的流量，程煜不管是對這位明星做些什麼，其實都可以換來數以千計的粉絲的迎合。
而這種迎合，若是能爲程煜帶來積分，哪怕每人每次只有一點積分，三十萬積分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畢竟，追星可不只是年輕人的事情，很多流量明星，他們甚至擁有大量的媽媽粉爸爸粉。
雖然明星的粉絲被轉化爲程煜獲取積分的對象，這件事聽起來似乎有些遙不可及，但程煜覺得，這絕對值得嘗試。
萬一成功了呢？
那簡直就是一個源源不斷的積分制造機啊。
當然，結果也有可能是並沒有什麼卵用，但試一試，總歸是無妨的。
車子快要行駛到酒店的時候，程煜已經做出了決定，他熱切的望向前座的湯丹丹，這個在飛機上讓他多少有些討厭的女人，現在在程煜的眼中，卻是那麼的可愛。
要不是因爲她，程煜怎麼可能想到如此完美的賺積分的好辦法？
剛想開口，程煜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掏出手機一看，是譚午廉打來的。
程煜微微皺了皺眉頭，接聽了電話。
“小譚啊，什麼事？”
譚午廉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沮喪，他說：“程少，對不起，我這次的計劃，可能沒希望了。”
“你是說那個創業的大學生選擇了其他的投資公司？”
“倒也不是，只是那個傢伙非常難纏，包括我們在內，一共有三家公司看中了他的項目，他現在也絲毫都不着急選擇其中一家了。跟三方面都保持着接觸，現在我住的酒店，其他兩家公司的人也都住在這裡。”
程煜沒有太在意，道：“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這一個項目，這次不成，那就尋找新的機會。
當然，我知道你爲什麼會如此舉棋不定，你是因爲我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如果這個投資談不成，你當初那個大學生的創業計劃就要宣告失敗。
所以，你一心想着要做成功，這也使得你變得一葉障目。
小譚，你的職業道路，並不是只有大學生創業計劃這麼一個項目，你未來的道路還長的很，有的是項目要你來操作。
如果你如此計較一個項目的成敗得失，那我纔會對你無比的失望。
而且我敢斷言，你今後的職業道路也不會走的太順利。”
電話那頭，譚午廉一聲不吭，程煜幾乎都能想象的出他是個什麼表情，肯定是充滿了不甘和鬱悶，但卻又明白程煜說的都是最簡單的道理。
程煜嘆了口氣，說：“小譚，我們做的是什麼行業？
投資啊！
或許真的是我開公司以來，公司的業務發展的太順利了。
到現在爲止，咱們公司好像還沒有什麼項目是虧損的。
這對於每一個投身投資行業的人來說，顯然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同時，這卻又是你這種沒有經歷過挫折和失敗的從業者，最大的不幸。”
譚午廉愣了愣，下意識的問：“爲什麼？爲什麼會是不幸？”
“因爲這樣一來，你就不知道投資行業，其實失敗的機率遠高於成功。
幹我們這行的，往往十次失敗都不一定能獲得一次成功，尤其是我們公司的業務，其主要方向是風險投資，而不是證券投資。
我倒是忽略了這一點，在公司節節勝利之餘，沒給你們做好足夠的心理建設。
風投，從來都是幾十次失敗的項目，才能換取一個成功的項目，而成功的項目往往回報是數百乃至數千倍。
即便是證券投資，期貨投資，賠錢和賺錢的買賣，往往也僅僅只是賺錢的項目略高於賠錢的項目而已。
投資行業，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每一次的投資都能得到豐厚的回報，那是不可能的。”
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讓譚午廉一下子明白了一切。
其實譚午廉一個學經濟的人出身，他不可能不明白投資行業是個什麼情況。
沒錯，程煜所說的，那纔是一家投資公司，或者投資銀行的常態，尤其是他們這種以風投爲主要方向的公司，更是如此。單從次數上比較，失敗的次數要遠大於成功的次數。
可正如程煜所言，他們這家公司開設以來，太過於順利了，順利到幾乎每個項目都在賺錢。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好運氣，不光是風投項目屢屢成功，並且每個項目的回報都極爲豐厚，甚至就連管路這個主要做操盤的二股東，似乎也沾染了程煜的好運氣，股票和期貨投資，也幾乎沒有賠錢的案例。
這就讓整個公司上下，尤其是譚午廉這種從未有過職業經驗的菜鳥產生了誤區，就彷彿在程煜的領導下，任何投資項目都必須盈利，甚至是隻要立項了，項目就必須成功，最終也必須帶來盈利。
但這其實是不對頭的！
“程少，對不起，我明白了。”
程煜笑了笑，說：“行了，調整一下，不要這麼沮喪。你想出來的這個項目，說實話我從一開始就不是太看好，但我需要你有失敗的經歷，所以，即便是其他人都在反對，我也依舊支持你去做。”
“啊？程少您一直都不看好？”譚午廉不明白了，“那您爲什麼……”
“我說了，你需要受到挫折，你進入我的公司，也就是你進入職場以來，太過於順利了。一個沒有失敗過的投資人，不是一個合格的投資人。”說這話的時候，程煜內心暗暗的汗了一把，但他很快自我安慰，我例外，我例外，畢竟我是一個有系統的男人。
“但你也不要多想，我還沒有大方到讓你耗費幾個月的時間，就是爲了打擊你一下。首先，你這個思路，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只不過，顯得有些用力過度。或者說，從時間和精力的角度來看，你這個項目並不是一個回報率高的項目。”
“那如果我這次的項目談成了呢？”
“談成了，那也就是一個項目而已，說實話，這算是僥倖。
你不可能指望每兩三個月，你都能遇到類似的項目。
並且，即便這次的項目談成了，這中間的變數也太大了。
你的投資對象，現在還只是得到了三家機構的投資意向，就已經開始飄了，你能指望這樣的人，真的能管理好他的公司？
他只是得到了一個施展的平臺而已，今後能否真正的成功，有待考驗。”
“程少，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