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同歸於盡

南境寧家, 乃是製毒世家,早先以毒起家,流傳至今家族中多數人已經主修仙術輔練毒劑, 而寧全臣的母親是個例外, 她一生不修習仙術, 專心研究毒、藥, 她名喚寧無雙, 又被世人稱爲毒後無雙。

付明遠氣急,猛然從椅子上起身衝到寧全臣身前,他右手捏着寧全臣的脖子, 手指慢慢收緊,恨不能就這樣捏死這個男人。

“你就不怕你女兒女婿毒發身亡嗎?”寧全臣啞着聲音呼吸不暢, 但他說出的話卻並沒有任何讓步, 彷彿付明遠捏着的並不是他的脖子。

付明遠也不受他的威脅, 捏着寧全臣的脖子將人提起來,狠狠扔下他的座椅上, 寧全臣此刻就像方纔被他踢走的猴子一樣,狼狽不堪,椅子扶手的位置狠狠裝在他的腰上,疼的他倒抽一口涼氣。

付明遠僅僅幾招,就將跟在寧全臣身邊狐假虎威的小嘍囉解決, 他幫付瑤和易琳琅鬆開腳上的繩子, 又把兩人身上套着的袋子取下來, 這才站定身子一雙獸瞳看向寧全臣。

“既然你知道北境妖王乃神龍所化, 那你就該知道龍有逆鱗。”

龍之逆鱗, 一生只長一片,乃上古聖物, 祛毒實在是大材小用,但若能救女兒女婿一命,付明遠覺得這片逆鱗已經物盡其用。

拿掉嘴裡塞着的布條,付瑤起身拉着付明遠的胳膊,道:“爹,寧全臣先前扮好人接近我和琳琅,還用我們威脅與你,絕不要饒了這個僞君子!”

激動的說完這些話,付瑤便再無力氣支撐自己,她整個身子搖搖欲墜,險些摔倒在地上,好在易琳琅及時扶住了她。

“阿瑤,你沒事吧?”

“沒事。”

付瑤搖着頭,癱軟着身子和易琳琅靠在一起。

寧全臣扶着身後的椅子,忍着痛站直了身子,吐出口唾沫:“身爲北境的妖王,你可真是天真的可怕。”

寧全臣彎腰,撿起自己方纔被扔飛而掉落在地上的扇子,嘩啦一聲將摺扇打開,“我能悄無聲息的在墳頭給易青歌和付瑤下毒,爲何就不能悄無聲息的給你也下毒呢?”

說着,寧全臣思考一番,索性就在付明遠的妖王座椅上坐下,翹着二郎腿一副勝利者的模樣:“你說說,北境是沒有你這一位妖王好,還是一次失去你和你女兒兩位妖王的好?說實在的,南境甚至東地千千萬修仙之人,可都等着進入北境捕獲一隻心儀的靈獸呢。”

從付明遠指間幻化出一股透明細小的水流,那水流在他的手指盤旋了一圈,最後以指間爲尖,匯聚形成一個漏斗狀。龍族向來喜水善水,付明遠會在人前化出水流,說明他真的生氣了。

寧全臣還在爲自己的計策沾沾自喜,付明遠便控制水流變大,一股一人手臂粗的水鞭向寧全臣襲去,寧全臣躲閃不及,吃個正着,那水鞭如同真實的鞭子一般,打中寧全臣之後並沒有消失,而是由付明遠控制着轉了個彎,又想寧全臣打去。

“你個不知好歹的,我並未張揚的前來,原本想與你和談,你如此對我,就不怕我們寧家施毒讓你北境所有靈獸都身中劇毒痛苦不堪……噗——”

寧全臣的話還沒說完,水鞭狠狠打中他的胸口,他被巨大的力度甩到後面宮殿的牆上,身下的牆壁堪堪現出裂紋,而他也被打的口吐鮮血,肋骨怕是斷了幾根。

寧全臣捂着胸口,瞪着付明遠咬牙切齒道:“付·明·遠!”

付明遠走向寧全臣,在擡腿的瞬間一股眩暈感襲來,他不漏痕跡的調整過來,做出一副並沒有任何事情的樣子,走到寧全臣前面,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堂堂北境之王都被人俘虜,到時候還有誰把我們北境放在眼裡?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們身中劇毒無藥可解,那不如我先送你上西天然後再決定如何分配那龍之逆鱗。”

方纔那陣眩暈感之後,付明遠便相信了寧全臣的話,但即使如此,哪怕同歸於盡他也要要了這個人的命。

許是看清了付明遠眼裡濃濃的殺意,寧全臣忍着劇痛匆忙撐起身子,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搞不好這個人,真的會殺了他!

不過寧全臣逃得太晚,先前有太多的機會,他卻用來沾沾自喜,以爲自己有絕對的把握能夠捕獲北境的妖王,如今付明遠近在眼前,寧全臣拖着狼狽的身子,跑出不過一米遠,便又被水鞭朝後背狠狠一擊。

寧全臣被這一鞭打的頭暈眼花,額頭嗑在地上撞得頭破血流,血液順着眼角留下來,眼前一片模糊。

“咳咳……”

付明遠忍着眩暈和無力感,拖着寧全臣的領口,將人半提起來,怒聲道:“你母親不曾教你,賭博是有風險的,你今日來我北境做這一場博弈,可曾想過會身首異處嗎?”

寧全臣也不服輸,一口鮮血吐在付明遠臉上,“你殺了我,就是與整個寧家爲敵,到時候傳出去,寧家長子在北境遊歷卻被北境妖王殺死,你挑起的是整個南北境之間的矛盾。”

“呵呵,”付明遠冷笑一聲,轉而抓着寧全臣的腦袋,狠狠砸向地面,“我有人證,有物證,無不指向你是罪大惡極的那一個,我會怕你?”

寧全臣狗急跳牆,使出最後的力氣拔出藏在摺扇的匕首,對着付明遠心口刺去,聽到利刃刺入肉體的悶聲,寧全臣又低吼一聲,抓着匕首的把柄處,將其旋轉帶動戳入身體內的部分,剜割着骨肉。

付明遠吃痛的悶哼一聲,但他抓着寧全臣的手勁並沒有減小。

“既然我要死在這,那你就陪我去黃泉路吧!”

寧全臣最後嘶吼出這句話,便被付明遠捏斷了脖子,翻着白眼斷了氣。

眼見寧全臣斷氣,付明遠才如釋重負一般鬆開寧全臣,整個人站不穩向後倒退幾步,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氣。

“爹,你沒事吧?”

付瑤是一路摔過來的,她和易琳琅中毒渾身乏力,勉強能夠支撐着站起身子,兩人原本攙扶着一路走過來,然而他們見付明遠受傷,心急得想要跑過來,最終摔倒在地磕磕絆絆的走到付明遠身邊。

付瑤一隻手拉直付明遠的,另一隻手顫顫巍巍的,在付明遠胸口上的匕首上徘徊許久。

易琳琅蒼白着臉色,關心的問道:“岳父大人,你沒事吧?”

付明遠咳出一口血,頗爲不在意的說道:“那小子家的劇毒果真厲害,怪不得你們倆被人家撂倒在自家父母墳前頭。”

說着,付明遠伸手到付瑤頭上,揉了揉她柔順的頭髮,“你大了之後我還沒這麼揉過你的頭呢,我一把年紀了,死不足惜,但我的女兒女婿還是大好年華,我還指望你們給我生幾個孫子孫女呢。”

付明遠將染血的手掌攤開,掌心是一片深綠色的鱗片,他反手將那鱗片塞到付瑤手裡,用最後的內力催動鱗片與付瑤合爲一體。

付瑤掙扎着想要從他的手裡脫出去,奈何付明遠的力氣太大,眼看着鱗片變得透明,最終消失在自己掌心,付瑤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流出。

這是一個龍族一生唯一的一片逆鱗。

兩片聖物逆鱗,三個身中劇毒無藥可解的人。

他們三個中,總有一個人要離開,付瑤想要逃避,卻又避無可避。

付明遠做完這些,轉頭拉着易琳琅的手,將其覆蓋在付瑤的手心,道:“我的女兒和我的北境子民,日後都仰仗你了。”

易琳琅衝付明遠重重的點頭,隨後付明遠勾出一個微笑,緩緩閉上了雙眼,他胸口出插着匕首的地方已經發黑,寧全臣事先便在匕首上淬了毒,兩毒一起加速了付明遠毒發的時間。

付明遠的手從兩人手上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付瑤雙手捂着易琳琅的手,一邊將自己的逆鱗用內力催動,讓它與易琳琅融爲一體,一邊放聲痛哭。

易琳琅只能用空着的那隻手,攔過付瑤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胸膛哭泣。

獸族五感天生髮達,妖王宮殿的血腥味沒過多久便傳的到處都是,一羣關心急切的人衝到了宮殿外,殿外的守衛先前被付明遠屏退,他們毫無阻攔便進入殿內,越往裡走血腥味越重,最終在盡頭,他們看到了陌生男子的屍體,妖王付明遠的屍體,以及靠着易琳琅昏過去的付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