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均面有憂色,若馬清與黃昏公會相勾結,那麼放他出萬丹門無異於放虎歸山,只怕將來還要再生事端。
小九淡淡地說:“放心吧,他修爲已廢沒了戰鬥力;體內原本有具金系靈力沒有學習過煉丹。對黃昏公會來說,他已經毫於利用價值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安寧卻罕有地在心裡揣度起小九的話來。
小九到底什麼來歷呀?她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安寧甚至能感覺到她那個小小的身體裡隱藏了比他十倍還多的秘密。
安寧早已經在心裡把小九當成同伴了,可是他曾與小九約法三章,不去打探關於她私人的任何事情。安寧只是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覺得在心裡隱匿了太多秘密的人是不快樂的,他不希望小九不快樂,但是他窺探不到小九心裡這些不快樂的根源。
如果說知道自己有機會下山見父母讓安寧有了一種使命感,那麼揣度小九的內心就讓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他學會了去關心別人。
第二天安寧催促着要動身了,去武陵郡筆架城始終是他心中的頭等大事。
江一男是個聰明人,他聽江浩天說了安寧一直跟着小九學習修行,又見聊天時安寧總會不經意看向小九,於是準備謝禮裡特地去問了小九的意見。
小九笑了笑:“我和龍公子倒是沒什麼需求,安寧牽頭管了你們這遭子事其實也並沒想過要什麼回報。若你真有誠意,倒是可以把馬清那一套金系靈力外放的功法傳給他。”
江一男大喜,送行時便將那一卷法術送給安寧,安寧果然歡乎雀躍。
與江氏父子告辭,安寧等人乘小船順靈溪而下,此行目的是洪江縣城;到洪江再轉船經沅江到武陵郡。
靈溪鎮到洪江縣城走水路要一天的時間,船行到一半,忽然天色大變。
這一帶風雨來去無常,除小九微微皺了皺眉頭,誰也沒在心中多想。船家進艙商量是否可以在沿岸暫靠一下,風雨實在太大,勉強行駛只怕有危險。
此時狂風大作,溪水暴漲,小船顛簸飄搖,由不得衆人不答應。
上了岸,這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座苗寨。衆人不知這暴雨要下到什麼時候,索性去苗寨避雨。
苗人遠比漢人淳樸,要麼極其排斥漢人,要麼極其好客。跟着安寧運氣好是情理之中的事,這個苗寨屬於後者。
衆人來的路上已經被大雨澆透,從納物袋中取出乾爽的衣服換好以後便被請到寨老家做客。
寨老一家非常熱情,口口聲聲喊着貴客,殺雞宰鵝款待諸位。氣氛是能夠感染人的,就連小九也在三番五勸之下開口喝了苗家自釀的米酒——白天的她還是挺好說話的。
苗家人善舞又善歌,把酒言歡之後又有歌舞助興,衆人正歡鬧間,有個少年苗女進來報告:“巫女大人來了。”
少數民族深信萬物通靈,普通人是無法與諸位神靈交流的,但是巫女卻能夠承擔起這個交流媒介的作用。所以寨子裡的巫女是寨民的精神領袖,是神使,是至高的存在。
果然沒過多久便進來一位年青女子,安寧看到別的苗民對其態度恭敬便猜到她是巫女。只是這位巫女大人看起來普通又隨和,與平常的苗家女子沒什麼兩樣。
巫女很活潑,開口說道:“我是聽到歌舞聲纔過來的,怎麼我一來就停了?”
衆苗民一聽,頓時笙鼓齊鳴,比剛纔還要熱鬧。
巫女看了一會兒,也忍不住下場跳了一回;安寧可是看出來了,人家不是爲着歌舞而來的,人家是爲着龍飛陽而來的。
龍飛陽生得高大英俊,卻又不似安寧這般稚氣未脫,一幫熱情的苗女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動手就將他拉到場中。苗女不似漢家女子一般故作矜持,表現得熱情那是真心喜歡,說明你這個人真的不錯。龍飛陽知道當地風俗,只能客隨主便。
只是他身邊的苗家女子無論怎樣轉來換去,始終有巫女的身影。
安寧和小九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是心知肚明的壞笑。
再跳了一陣,那羣苗女開始輪流勸酒,對象當然還是龍飛陽。龍飛陽有苦難言,求助安寧被無視後只能默默咬牙喝下去。
如此折騰下去,把個翩翩貴公子灌得酊酩大醉。最後仍是苦了安寧,把他酒氣醺天的大哥扛回了房間。
本來三人各被安排了房間,安寧貼心,一怕大哥醉酒難受,二怕大哥夜間被豪放的苗女摧殘名節不保。入夜後安寧便偷偷跑到龍飛陽的房間,跟大哥睡在一塊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聞到一股異香,說不出哪裡怪,就是渾身軟綿綿的。等到醒悟過來是有人施放了**,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就在要昏睡過去之際,小金溜到安寧枕頭邊,對着他的鼻子吹出一口淡淡金霧,安寧立刻清醒過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被人推開了,安寧索性眯眼裝睡,等着那人前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到了牀前,那人開了口:“唉,長得是真不錯,可惜上頭有命令,只能讓你死!”
是寨中的巫女!
巫女說完抽出手中苗刀,狠狠向牀上刺去。
“嘿!”
“啊!是你!”
巫女驚叫一聲就朝門外縱去。
“小金守好我大哥!”安寧話未落音,跟着追了出去。
巫女行動詭異,安寧纔到屋外,居然已經見不到她的身影。
這麼短的時間和距離,除了龍飛陽的魔蹤步,不可能有誰能逃遁得這麼快,就是小九也做不到。那麼對方一定是隱藏起來了,在暗在等着自己上鉤呢。
安寧有鐵線寶甲護身也不敢大意,按身不動,眼睛卻炯炯發亮,警惕掃視着周遭的動靜。
苗人尚黑,苗服大多是黑色或者深青色,在黑夜裡極難辨認。
安寧一手沉地丹田,一手去納物袋中彈出月光石。
銀白光線剛一現,一道黑影快如閃電從旁掠,安寧伸掌便拍。掌風嗖嗖卻未中目標,手中的月光石被奪去,又恢復了黑暗。
安寧心中有了疑問,剛剛那道黑影不像是人類;以人類身軀爲目標,那樣的距離,那一掌不可能拍不中。
雖然無法判斷敵人的數量和種族,但這黑暗的環境顯然對自己不利。安寧彈出銀毫槍握在手中,連呼吸都被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