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仔細看過去,那小銀魚頭頂有兩個小小的肉芽,竟是難得一見的龍鯉!
龍鯉與小金這種靠着刻苦修行才能化龍的靈獸不同。龍鯉天生就流着龍族的血液,可以說是龍生九子的另一種異化。其在水族中地位之尊貴正如孔雀在羽族之中一般。
當然,銀色龍鯉的稀有程度比之白孔雀還有稍有不及的。
安寧看着龍鯉圍着小金直轉,心道:我們一直不知道小金的親生父親是誰,現在龍鯉這麼親近他,莫不是小金的父親竟是真龍,而小金體內流的是龍血?
小金被安寧盯得心裡發毛,只好轉過頭去不看這位愛臆想的契主;這一轉頭一要緊,忽然眼睛一亮,兩手分別拉住安寧和李潮元,用神識傳音:“快看那邊!”
安寧和李潮元看過去,只見小金手指之處有一個天然的巨大石洞。
大約是因爲瀑布流水墜入,那洞口有一股清潔暗流經過,所以石洞周圍水質格外透亮。
就算安寧沒養過魚也知道,那裡因有水流攪動,水底氣流與靈力充沛;而水質又好,所以很適合水族產卵繁衍。
三人慢慢靠近,就見斗大一隻珍珠貝用軟足行走,蠕蠕挪到洞口。珍珠貝要長到這般體型,至少也得五百年,看來石洞里正有李潮元卷中所錄之貝卵。
又見一隻三尺長,嘴尖身細的機滑桂花妖鯛在洞口探頭探腦。
卵爲妖獸雄精雌血相抱而生,雌獸又往往選擇月圓之夜生產,因而會有大量靈力孕育於卵中。在許多妖獸看來,妖卵就等同於人類修士煉製的回靈丹,且其功效有過之而無不及,實爲自然界不可多得的大補之物。
再說水族天生喜好圓溜溜的丹珠之物,即使不立即食用,遇到妖卵也要收藏幾個,萬一哪天遇到相好的也可大獻殷勤。
這桂花妖鯛就是來偷卵的。
因有大珍珠貝守在洞口,妖鯛一時進不去,就在外邊搖擺與珍珠貝鬥在一處。
於是暗偷變成了明搶。
安寧三人則一直伏在暗處,想要待到兩頭妖獸鬥得疲乏了他們好得那漁翁之利。
若論真正實力,桂花妖鯛實在遠遠不及珍珠貝。但那珍珠貝一來本身行動緩慢,二來終日照顧貝卵消耗了大量精力;偏那桂花妖鯛十分狡滑,仗着身體靈活不與珍珠貝硬碰硬,而是不斷纏鬥。
珍珠貝不勝其擾,早煩了,雙殼中竟發出如牛哞的怒意。
正在這裡,只見洞內紅光一閃,一道紅光直飛出來,擊在桂花妖鯛身上。
妖鯛身法雖快,卻不及紅光,竟被一擊而中,頓時昏了過去。
珍珠貝雙殼微張,將妖鯛吸了進去。
可憐強盜最終反成了受害者,若不是它自找麻煩,珍珠貝也不會最後將它吃掉。
珍珠貝又蠕蠕進到洞中去了,小金傳音給安寧和李潮元:“看來要取貝卵,我們都下點兒本了。”
安寧問道:“怎麼了,我看那珍珠貝挺笨的,到時我們用調虎離山之計,只要小心一些……”
小金道:“你們沒看出來麼?剛剛洞口那只是雄貝,洞內還有一隻修爲更高的雌貝呢!那倒黴的桂花妖鯛就是被雄獸帶進去送給雌獸食用了。”
安寧與李潮元恍然大悟,怪不得洞內有異狀產生呢,竟還有一隻雌獸藏於其中。
小金又說:“妖獸之中,貝類因行動緩慢,一旦找到伴侶便終身不離不棄。這雄獸雖然比雌獸小了近三百歲,但能在這樣的潭中相遇也算是難得了。至於那雌獸,只怕已近千年……”
聽到這裡,李潮元居然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那當然,崑崙境內有多處這樣的放生水域,我們都會照顧到妖獸的性別比例呢!”
小金卻不買他的帳:“一旦妖獸繁衍出有潛質的後代,便會被你們兩在宗派捉回去當靈寵。其實這些妖獸的生活也沒你描述的那麼好,水中之物又不能胡亂離水逃竄,像李公子說的化龍的龍鯉那樣一直沒被捉住的妖獸少之又少吧?”
幾句話說得李潮元面紅耳赤,因爲小金所說的一切都是實情,這些放養於此的妖獸都是宗門故意爲之。
因爲崑崙與碧瑤二宗離大洋頗遠,門下弟子要去獵取水系妖獸收作靈寵十分不易,尤其對那些丹階較低的弟子而言。
也不知那一代的前輩發現其實崑崙境內湖泊衆多,且淡水湖、鹹水湖都有。於是將那些還未長成的幼年妖獸捉來放入水中圈養,且有目地的讓其繁衍後代。
這些妖獸大多數時候性命無憂,卻終究是不得自由之物。
所以,要說這些妖獸在此生活得有多好?這些宗門修行者其實是沒有發言權的,最終要問一問那些妖獸。
小金如此一說,第一個跳出來贊同他的竟是那尾銀燦燦的小小龍鯉,不停地對小金既挨又擦,以自身行動表達對小金的支持。
小龍鯉對小金的一番親密,與小九一同藏身金鈴中的小白大爲火光。因爲小金是小白的唯一指定玩伴,那尾沒眼色的龍鯉是怎麼個意思?這是要搶人麼?
金鈴的確是件空間寶物,裡邊自成一體,可以說得上是世外桃源。園林、精舍無不具全,而且其空間大小可以根據主人之要求改變。
更厲害的是,身在金鈴之中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而外面的視野神識探照不進來。
現在小白就陪着小九在蒲團上打座,小孔雀原本就脾氣大,若不是對小九心生畏懼,這時早拆房揭瓦了。
小孩子總是會對特定的人產生依賴,而這種特定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又以同齡人爲首選。所以世間常常看到兩個小孩子玩得好好的,一旦要各自分開回家時就會哭鬧。
小白雖然高貴又驕傲,但他終究也只個六七歲的孩子。在妖族,他再活兩百年也還是孩子,所以吃醋生氣再所難免。
小九如何不知道小白心中所想,閉着眼睛淡淡說道:“別擔心,那龍鯉有些古怪,到時我把它收了就得了。小金不是答應會好好照顧你麼?那孩子不會變心的。”
小白平時最佩服小九,小九一開金口,小孔雀的氣就消了一半,但仍忍不住在心中想:哼!等小九收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金鈴之外的三人並不知道小九和小白心中的計較,都還在苦思辦法。
李潮元異想天開:“反正我們只要一枚貝卵就夠了,要不我們去跟它們好好說說吧?”
安寧恨不得罵髒話,沒好氣地說:“你想的倒是好,如果你也要一顆,我也要一顆,崑崙山的修行者那麼多,再多貝卵也不夠分配的。”
就這樣在原地耗了小半個時辰,安寧道:“要不,潮元兄我們兩個分別引開兩隻珍珠貝,再由小金進去偷貝卵。小金水性又好、身體又小,他做種事最方便了。”
幸虧這些水中對話都是用神識交流完成的,否則一旦被小白聽到,又要指責安寧身爲契主竟然教導幼年靈寵行竊了。
李潮元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一度想打退堂鼓。可這時連水息丹都煉製了,純粹過來幫忙的“寧安”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半途而廢好意思麼?
李潮元一咬牙:“好!就按你說的來!”
安寧又說:“我看那公貝修爲低一些,它就交給潮元兄了。我去引那隻母貝。”
商量已定,李潮元率先朝洞口遊了過去。
洞中的珍珠貝未化形,所以神識功能不強。但是妖獸有天生對危機的感應,不多時公貝就出現在洞口。
李潮元也不客氣,上來就結出法印,化出一個漩渦甩向公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