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這個領頭的有外號嗎?”
石警官撓了撓頭,說道:“不知道算不算外號。大家都叫他艾滋。”
我差點把嘴裡的茶噴出來:“這外號真夠晦氣的。”
石警官笑了笑,說道:“有的人說,他姓艾,所以得了這麼個外號。也有的說,他從來沒有露過真名,即使他的同夥也不知道他叫什麼。他一直用一串英文字母做代號,打頭的是一個S,於是大家以訛傳訛,叫他艾滋。當然了,還有第三種說法,說這傢伙確實得了那個病,然後就出來報復社會。”
我笑道:“你們警方覺得,哪種說法比較可信?”
石警官喝了一口茶,說道:“第二種和第三種比較可信。這些偷人東西的,大多文化水平不太高。所以喜歡附庸風雅,給自己起個英文名。而他的同夥又是大老粗,恐怕只能認全ABC,把S叫成艾滋,絕對有可能。”
他頓了頓,說道:“第三種可能性就更高了。從他的性格來判斷,這個人因爲得了絕症,所以想要報復社會,不計後果,不顧道德的辦壞事,邏輯上能夠說得過去。而且可以解釋他精神病的原因是從哪來的。”
呂先生問道:“這個團伙有名字嗎?”
石警官搖了搖頭:“沒有名字。但是我們警方給它起了個代號,叫找死。”他笑了笑:“他們的頭領不是叫艾滋嗎?我們乾脆就叫他們找死。意思是,他們早晚得被我們抓住。”
我嘆了口氣:“名字叫的再響亮有什麼用?找死找死,我這錢找到死也找不回來了。”
石警官安慰我:“趙兄弟,你也別太難過。幾十萬而已,對於你來說,應該不算大錢吧?你們和神鬼打交道的,還在乎這個嗎?”
我擺擺手,苦笑道:“我就是個窮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窮鬼。這幾十萬,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我正在訴苦,薛倩忽然說道:“壞人們做壞事的時候,經常說一句話,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這天指的是神仙,地指的是小鬼,那我們沒準能利用小鬼,把他們給抓住。”
石警官喜道:“這是個辦法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攝像頭沒有把他們拍下來,沒準小鬼就看見了。你們是捉鬼的大師,找來幾個小鬼問一問,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薛倩說道:“剛纔你說,這幾個人作案有些特點,具體是什麼特點?”
石警官說道:“這些人偷東西,不分貴賤,只要能得手的,他肯定偷。放在屋子裡面的錢,種在地裡的菜,甚至坐在門口的孩子。一轉眼就讓他們拿走了。”
薛倩說道:“賊不就是這樣嗎?這算什麼特點?”
石警官說道:“他們的特點就是。只要你的東西沒有放好,他們就覺得可以理所應當的拿走。如果你出門忘記關門了,他們能把你家搬空。而且振振有詞,說你不關門,不就是想讓我們偷嗎?如果你帶着孩子,一扭頭,他們就有可能來拉孩子。偷走了孩子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們會說,你爲什麼要扭頭?你不看着自己孩子,那怪誰。”
薛倩說道:“這麼說來,這幾個人還真是夠奇葩的。辦了壞事,心裡面倒坦蕩蕩的。”
石警官說道:“我辦案多年,知道有那麼一類人,沒有是非觀念,天生的喜歡作惡。可是這一夥人,還不止於此。他們還另外有一套說辭。”
“比如偷了你的孩子。他們會說,你家庭條件不好,孩子跟着你生活,輸在起跑線上了,我們幫你把孩子賣到富貴人家,讓他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所以你得感謝我們。從經濟上算,我還幫你省了養孩子的錢了呢。”
“偷了別人的錢,也要說,我要是不偷,別人知道你有這麼多錢嗎?我這算是給你做廣告了,讓你長臉了。你也得好好謝謝我們。”
我們幾個聽得目瞪口呆:“照這麼說,被他們偷了,反而應該感恩戴德?”
石警官苦笑道:“是啊。這些人就是這麼認爲的。”
我怒道:“這些人簡直是有病啊。誰用的着他們給我長臉了?再說了,他們是爲了給我長臉才偷我的錢嗎?還不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做了賊,幹了骯髒事,還要給自己立牌坊,還要不要臉了?”
薛倩也罵道:“就是啊,什麼叫偷了孩子,幫人省了養孩子的錢。這孩子養大了,出息了,能賺回來十倍呢。這幫人會不會算賬,豬腦子嗎?”
石警官衝我擺擺手:“你也別生氣。這道理,你不說我們也明白。但是這夥人聽不進去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不是說了嗎?他們的腦子可能有些毛病。”
我們正說到這裡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石警官說道:“進來。”
有個民警走了進來,看了看我們幾個,說道:“剛纔抓住了一個賊。”
石警官擺擺手,說道:“這種小事也值得來報告?”
那警察說道:“這個賊不一般,很有可能是“找死”團伙的。”
我們一聽這話,馬上站了起來,問道:“人在哪?”
警察把我們帶到了一間屋子裡面,說道:“椅子上面那個就是。”
我看了看,發現椅子上面坐着一個人。這人全身赤裸,一絲不掛。像是小學生在上課一樣,兩手背在身後,坐的筆直。
石警官看了看他,問道:“你是誰?”
這人嘟囔道:“我是死雞。”
石警官坐下來,問道:“你是找死團伙的?”他問了這句話之後,馬上又意識到,這些人可能不知道找死團伙指什麼。於是他又問道:“你們的領頭人,是不是叫艾滋?”
死雞嘟囔着說道:“我是死雞。”
石警官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家是哪的?”
死雞還是嘟囔:“我是死雞。”
石警官咦了一聲,說道:“這小子該不會是瘋了吧?”
我笑道:“這下好了。他們團伙裡面有兩個瘋子了。”
石警官問剛纔那警察:“你們從哪把他抓過來的?”
警察說道:“是他自己來自首的。一進門就一句話,我是死雞。怎麼問都是這一句。”
石警官又問:“從他身上還發現其餘的線索了嗎?”
警察一臉無奈,指着死雞說道:“他進來的時候就這樣,全身上下,一件衣服都沒有。我們什麼線索都找不到。”
石警官想了想,說道:“帶他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他腦子有沒有毛病。”
警察答應了一聲,伸手就去拉死雞。他的手剛剛碰到死雞的皮膚,就猛地縮了回來,像是觸電了一樣。
我看見他滿臉驚恐,問道:“怎麼回事?”
警察指着死雞說道:“他身上涼。”
我笑道:“光着身子在這裡坐大半夜,能不涼嗎?”
我走過去,打算拍拍死雞的肩膀,問兩句話。等我的手接觸到他的皮膚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確實很涼。確切的說,這種溫度應該屬於死人。
我把手縮回來,看了看呂先生,說道:“這傢伙,好像已經死了。”
我剛說完這話,死雞的腦袋就猛地向下一栽,斷氣了。
石警官有些惋惜的看着死雞:“怎麼死了?這下真的變成死雞了。”
他看了看我們,疑惑的說道:“三位大師,該不會是你們氣不過,把他給殺了吧。”
我變了變臉色,說道:“石警官,這話可不能隨便說。殺人的嫌疑啊。”
石警官笑了笑,說道:“我就是開個玩笑。”
呂先生說道:“他在進警察局之前,魂魄就沒了。肉身像是蠟油,魂魄像是燈芯。燈芯沒了,他就人死如燈滅了。”
石警官說道:“這麼說的話,咱們只要抓住他的魂魄,就能問出來他們的團伙在哪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他的魂魄還在的話。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