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說道:“這裡被困的,果然不是真仙。”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當然不是真仙了,你以爲你剛入道門不足半年,就可以成仙了嗎?”
我笑道:“或許就像張半仙說的,我前世苦修,就差這半年了也說不定。”
呂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們兩個結伴從那兩扇大門中走出來了。我看着門口的兩個巨型石雕像,問道:“張半仙爲什麼會在這裡?”
呂先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當初我師父和柳城八鬼一戰之後,張半仙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都以爲他死了。而我師父對這件事很隱晦,總是避而不談……沒想到他把自己囚禁在這個地方,真是奇怪。”
我說道:“我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事。”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是啊。當初張半仙何等的聰明。我師父常說,如果道門中有誰能苦修成仙,必然是他。沒想到他最後變成這樣,瘋瘋癲癲的。”
呂先生像是在追憶往事一樣,慢慢的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張半仙教我畫了一張符,說這是他新創造出來的。天上地下,只此一張。只有我們兩個人會,而且不會再教給別人,他把這張符作爲新年禮物送給我。當時我歡喜的了不得。後來長大了之後才發現,這張符咒實際上沒有什麼用處。只是看起來很漂亮罷了。”
我馬上就想到了:“剛纔張半仙讓你畫的那張符,就是小時候教你的那個?”
呂先生點了點頭。
我說道:“怪不得你畫的又快又準。”
呂先生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我師父請死之後,曾經問我,還記不記得張半仙的那道符。”
“我回答說,那道符華而不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師父卻搖搖頭,說道,那道符實際上威力很大。它的作用就像是一顆地雷一樣。你不理它,他就能安靜的躺在那裡,過上千萬年。但是你如果想要將它抹掉。它就會爆發出巨大的威力,將你毀掉。”
“當時我聽了之後很不以爲然,這種符咒有什麼作用?就算打到敵人身上,敵人始終不理它,不照樣會活的好好的嗎?”
我問呂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道符咒,沒有辦法去掉嗎?”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有辦法。這辦法就是拿一支筆,將它慢慢的描花。像以前我教你的那樣。但是這裡面有一個關鍵的地方,那就是你一定要掌握正確的下筆順序。否則的話,符咒發作,必死無疑。”
我點了點頭,心中有些異樣,總覺得這符咒意義非凡,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太明白。
這時候我們兩個已經站在平臺的邊緣了。再向下望,是一級一級的臺階。
我問呂先生:“咱們兩個怎麼出去?”
呂先生伸了伸胳膊,說道:“這樣出去。”然後他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大叫了一聲,眼看身子撞在了臺階上。我知道,現在是在幻覺中,我不應該害怕,可是這視覺衝擊力實在太駭人了。
我的腦袋猛地撞在了石階上面,我耳朵裡面聽見嗡的一聲悶響。緊接着,一陣劇痛從頭頂上傳過來。
我心中哀呼一聲:“這下糟了,我沒有從幻覺中醒過來,而是真的撞在臺階上了。這下還不把腦殼撞壞?”
隨後,我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我趴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了。
這時候,我忽然聽見身邊有人推我:“老趙,老趙?”
我聽這聲音,似乎是薛倩的。我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回來了。
我正盤着腿坐在一間小廟裡面。腦袋裝在神像上,將它攔腰撞斷了。
我從小廟裡面爬出來,問薛倩:“這是怎麼回事?”
薛倩一臉苦笑:“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咱們正走到一半的時候,你們二位忽然不走了。然後紛紛鑽到小廟裡面去了。叫你們,你們也不應聲。搖晃你們,你們也不醒。真是把我急死了。”
薛倩正在說話,忽然聽見旁邊砰的一聲悶響,似乎又是一尊佛像被撞壞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是呂先生。他盤着腿坐在另外一間小廟裡面。像我一樣,把神像撞斷了。
他茫然地爬出來,看着我們兩個,說道:“你們都回來了啊?”
我說道:“是啊,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呂先生茫然地向周圍看了一眼。然後他似乎響起來了什麼似得。伸出手,在那些神像上面摸來摸去。
然後他神色異樣,指着那些神像說道:“他們……咱們見過他們。”
呂先生這話說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我問道:“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
呂先生指着神像說道:“這不是財神嗎?這個是祿神,這個是瘟神,這個是……”
他指着神像叫了一遍,這些仙人我們都在幻境中見過。
我說道:“那又如何?”
呂先生向周圍張望了一眼,問道:“小老頭呢?”
薛倩說道:“小老頭說,這裡有很多得道高人的氣息,他在這裡行走,簡直就像是被人仍在在開水中煮一樣。之前你們兩個端坐在小廟中不動彈。他堅持不住了,出去換氣了。等聚攏了足夠的陰氣,會再進來。”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小老頭的感覺沒有錯。這裡確實有很多得道高人。這些高人就依附在神像上面,用這種方式保護着柳城空亡屋,不許妖魔鬼怪接近。”
我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些神像上面,有魂魄?”
呂先生苦笑一聲,說道:“就是咱們看到的仙人們。”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來:“其實我們看到的鐵籠子,在現實中是這些神像?”
呂先生點點頭:“是啊。張半仙不知道把多少道士,囚禁在這裡。將他們的魂魄關在神像裡面。讓他們生生世世,守衛着柳城空亡屋。這個地方,其實就是凌霄寶殿。”
我說道:“照這麼說的話,咱們兩個差點也就變成守衛空亡屋的道士了?”
呂先生嗯了一聲,說道:“我猜,之前的那一陣霧氣,是起一個分辨作用。凡是懂得道家吐納之法的人,就被認爲是道士,然後進入到幻境中去。張半仙控制着他們的思維,讓他們乖乖的把魂魄交出來,囚禁在這裡。這些年,估計有不少道士,誤闖進這裡,被關起來了。”
我苦笑了一聲,看着那些神像說道:“囚仙,囚仙。果然是囚禁了仙人。這些道士被關在神像裡面。每天除了打坐練功,什麼都不幹,無慾無求,自然進展神速,有得到高人的氣息也就不奇怪了。”
薛倩看着我們兩個,奇怪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霧氣,什麼幻境?”
我奇怪的問道:“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薛倩說道:“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奇怪?”
我和呂先生對視了一眼,都暗暗納悶。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來,那一陣霧氣是專門戕害同門的,不是道士,反而無恙了。
我們三個人正說到這裡,小老頭已經回來了。他看到我和呂先生,顯然一喜,說道:“你們醒過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咱們繼續走吧。”
我們點了點頭,繼續朝空亡屋走過去。實際上,這時候距離空亡屋,也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了。
兩分鐘後,小老頭站定了腳步,指着面前一件極爲簡陋的小屋,說道:“這就是柳城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