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早就已經亮了。我打了個哈欠,靠在座椅上,然後迷迷糊糊的說道:“石警官,我得去南方一趟。”
石警官踩了個急剎車,差點把我甩出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說道:“趙兄弟,你該不會是想要畏罪潛逃吧?”
我一臉無辜的說道:“我沒有罪,爲什麼要畏罪潛逃?我們已經查到了朝菌的來源。就在湘江邊的一座山上。”
石警官看了看我,似乎在分辨這話的真假。
我有些不快的說道:“石警官,你不會信不過我吧?”
石警官乾笑了一聲,說道:“信得過,信得過。”然後他又很擔心的說道:“我可是替你下過擔保的,萬一你一去不復返,我這工作丟了是小事,搞不好要擔老大的責任。”
我說道:“你放心吧,我多麼講義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石警官像是在給自己催眠一樣,不住的點頭,說道:“沒錯,你說捉鬼的大師,爲了朋友,幾次出生入死,是個講義氣的好漢子。”
我說道:“是啊。我參與的都是鬼神之類的大事。現在不過有些警察想要調查我罷了,還不至於把我嚇跑。”
石警官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榆城並沒有通火車,所以石警官又把我們帶回到了槐城。我們稍微收拾了一番,主要是帶了很多錢,就買了臥鋪,準備出發了。
按照規定,我的大刀是不能帶到火車上面去的。但是石警官給我開了一個證明,又親自把我送到了火車站,總算特事特辦,網開一面。
在火車上的時候,我問薛倩:“老薛,以前你媽不是很反感你參與神神鬼鬼的事嗎?怎麼現在好像不大管你了?”
薛倩嘆了口氣,說道:“以前她不想讓我參與,是因爲覺得這種事太危險了。現在吧,怎麼說呢?自從我背後的鐘馗發作,不得已紋了一隻雄雞,我媽的態度就發生改變了。照她的話說,與其呆在家裡面等死,還不如出去闖蕩一番,萬一能夠查到我們的使命。我們這一族,也就不需要生下來就開始等死了。”
整個白天,我們都在臥鋪上面呼呼大睡。車廂裡面很吵,不斷地有人說話,後來我拿出來一沓錢,分給了他們,將他們趕出去了。
薛倩笑道:“老趙,你現在真是財大氣粗了。坐火車都開始要包間了。忘了當初找不到工作,賴在我家不走的事了?”
我擺擺手,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了。我也有翻身的時候。不過我把他們請走,倒不是爲了擺排場,而是爲了接電話。朝菌的事,不能有太多人知道。”
薛倩聽得連連點頭,不住的誇我想得周到。
我們三個人睡到晚上,電話又來了。
我照例摁了免提,然後三個人湊在了一塊聽。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聲音很難分辨她多大了,只聽見她說:“趙大哥,我是醉鬼。”
我說道:“我猜到你是醉鬼了,昨天你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醉鬼說道:“昨天我出現在一個窮的要命的小山村裡面。全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電話長什麼樣子,更別提有電話了,不過倒是有不少好酒,讓我喝了個飽。後來我抱着一罈酒,向外面走,我走了一整夜,都沒有走出山。所以沒有給你打電話。”
我嗯了一聲,說道:“我們查到你夢中的那條江了。而且,你很有可能是從那個地方來到人世間的。”
醉鬼表現的很感興趣,她問道:“那條江在哪裡?”
我把地址告訴她了。
醉鬼說道:“如果哪一天能夠到那邊,就一定去看看。”
我心中想到:這個村子偏僻的很。等火車到了站,我們恐怕也要走上一整天,才能找到那個村子,醉鬼只有一夜的時間,恐怕不太夠。
雖然真相很殘酷,但是我並沒有告訴醉鬼。而是繼續和呂先生、薛倩兩個人盤問她,反覆問她還記得什麼事。我們一直問到了天亮,再也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天亮後不久,我們到達了目的地。然後拿着地址,一路詢問,折騰了一整天,總算找到了那個小村子。
看得出來,這個村子很古老,地面上鋪着青石板,所有的房子都保持着古老的韻味。我走在村子裡面,甚至忘記了現在是什麼年代。
我揹着大刀,感覺自己是揹着書箱的書生,正在入京趕考的路上。
呂先生嘆道:“這裡的房子很老啊。至少五六十年沒有動過了。”
薛倩說道:“看這房子的樣式,這裡的人,以前應該挺有錢的。不過,現在沒錢了,不然的話,早把老房子拆了,蓋成新樓房了。”
我說道:“也許人家覺得這些房子是古董,捨不得拆呢?”
薛倩指了指其中一棟房子:“你看看這裂縫,都快能鑽進去人了。古董再值錢,也不應該砸死人。”
我們在村子裡面轉了一圈,發現這裡的人真是少到了極點。只看見幾個白了頭髮的老人。
我們挑了一個看起來耳聰目明的老人,問道:“這村子裡面的人呢?”
老人嘆了口氣,說道:“都走了。現在的年輕人,喜歡去大城市,吃飯下飯店,睡覺睡樓房。誰還願意呆在這裡?剩下沒走的,要麼捨不得這個地方。要麼,兒孫不爭氣,不願意把他們接走。”
我拿出錢來,問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在這裡借宿一晚?”
老人把我的錢擋了回去,說道:“借宿而已,何必給錢。來吧,今晚上我給你們準備一罈好酒。”
呂先生點點頭,讚道:“這個地方,還保留着古風。”
老人的院子收拾的很乾淨,我們就在夕陽下面,看着他生火做飯。在太陽落山之前,晚飯已經擺到了桌子上面。
老人說道:“這麼多年,我習慣了,天黑了就睡覺。”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是心裡面安靜。我聞着空氣中水草的味道,忽然想起來在惡菩薩廟,呂先生的師兄招待我們那一次了。
等我們吃完飯之後,呂先生說道:“趙莽,你把手機留下,我和薛倩幫你接電話就可以了。”
我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我用得着你們幫我接電話嗎?”
呂先生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擔心來一個電話,誤了你的事。”
我有些納悶,問道:“誤我什麼事?我沒有事啊。”
呂先生指了指遠處的水聲:“你不是得和水鬼接頭嗎?”
我一聽這個,頓時拉下臉來,很不情願的說道:“怎麼又是我?”
薛倩已經把我的手機拿走了:“不是你是誰?這裡只有你是空亡屋的人。”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問呂先生:“我怎麼接頭?站在水邊叫小鬼的名字嗎?”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這裡面有一個訣竅,我可以教教你。”
他神秘兮兮的說道:“水鬼喜歡找替死鬼,最常用的把戲,是抓住人的腳脖子,然後拖到水下面去。”
我警惕的問道:“然後呢?我怎麼做?”
呂先生說道:“你把鞋脫了,把兩隻腳浸到水裡面去。然後就來回的踢水。如果附近有水鬼的話,肯定就被你吸引過來了。”
我問道:“如果這水鬼不認可空亡屋,一定要把我拖下去呢?”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我給你一道符,你揣在懷裡面。到時候這張符一旦沾水,就會化作一隻大船,將你救起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這麼神奇?”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障眼法而已,不是真的船,在鬼氣陰森的地方,尚可一看,天亮之後被陽氣一衝,馬上就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