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我看了看柴姐,柴姐的眼睛裡面流露出深深地憂慮,顯然,她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問道:“呂先生,你在尼姑庵裡面,看見了什麼?”
呂先生古怪的回過頭來,一臉神秘的微笑,說道:“說不得,說不得。”
柴姐問道:“我媽的魂魄,你找到了嗎?”
呂先生看了看柴姐,然後說道:“我覺得,還是讓她呆在那裡比較好。”
柴姐驚訝的看着呂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呂先生坐在臺階上,淡淡的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看着坐在臺階上的呂先生,心裡面忽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個人,真的是呂先生嗎?
從他進門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如果他真的是呂先生,又怎麼無法穿過我擺的北斗陣呢?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邊,然後用餘光看着呂先生的身體。我和呂先生太熟悉了,他臉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身體應該是真的。
我又看了看腳下,呂先生的影子拖在地上,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我心裡面暗暗地想到:“身體是真的。難道是魂魄出了問題?”
我正在一項一項的排查。忽然聽見呂先生說道:“趙莽,你想過有一天成仙嗎?”
我愣了:“成仙?”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憑虛御風,神遊天外。不受寒暑之苦,不畏歲月流逝。凌駕於天地之上,與造物主平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脫口而出:“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呂先生慢慢的搖搖頭,然後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我說話:“你知道怎麼樣成仙嗎?”他沒有等我說話,就又自問自答,說道:“有一個詞你可能不熟悉,叫做尸解。到成仙的時候,人的魂魄飛昇天外,而這一身臭皮囊,就留在了世上。”
他一邊說着,一邊做了一個手勢。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我心中暗叫:“不妙。”
我連忙拍了拍他的臉,說道:“呂先生,你等一等。”
呂先生的眼睛沒有睜開,不過他的嘴巴張了張,淡淡的說道:“不要打擾我。我已經悟到了成仙的法門。”
隨後,他就再也沒有聲息了。
柴姐一直在不遠處看着我們兩個,這時候她看見呂先生一動不動,端坐在地上,有些絕望的說道:“他是不是和我媽一樣,也死了?”
我把手放在呂先生的心口探了探,說道:“現在還有些心跳,不過很微弱。估計很快就死了。”
我正在着急的時候,忽然一眼瞥見了呂先生的包,我在裡面掏了掏,拿出來了一個羅盤。
我揮了揮手,讓柴姐退開了一些,然後我含着屍牙,開始給呂先生稱魂。
呂先生的魂魄很不穩定,羅盤一個勁的跳躍。漸漸地,那指針偏移的角度越來越小,終於呂先生的魂魄消失了。
我用力的搖了搖腦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想道:“剛開始稱魂的時候,他的魂魄肯定還在。不然的話,羅盤不會發生偏移。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魂魄正在慢慢的離去。這也就是說,魂魄剛走不久?”
我想到這裡,大踏步的向門口跑了過去。我看見一個人影,正在遠處慢慢的走着。
我大叫了一聲:“呂先生。”
那個人影沒有任何反應,既不停留,也不加快腳步,仍然在不急不緩的向前走着。
我追着他跑了很久,按道理說,以我的速度,追上他應該不難。但是奇怪得很,他始終在我身前,我怎麼也趕不上。
我追了一會,忽然發現他的身子似乎比呂先生要矮上一些。這個身影,恐怕不是呂先生。
想到這裡,我緩緩地停下腳步來了。然後,我看見那影子拐了一個彎,走到一扇門裡面去了。
我擡頭看了看,發現我正站在尼姑庵前面。尼姑庵上面掛着一隻白紙燈籠,正是呂先生帶去的那一隻。
我頭腦一熱,擡了擡腳,就想走進去。這時候,我兜裡的電話響了。
我接了電話,然後聽到了薛倩的聲音:“老趙,現在什麼情況了?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苦笑着說道:“現在哪還有心情打電話?呂先生已經着了道了。”
薛倩一聽這個,連忙說道:“呂先生都着了道了?那你還折騰什麼?趕快躲遠點,然後找人幫忙啊。”
我愣了一下,說道:“我得救他。”
薛倩嘆了口氣,說道:“老趙,以你的本事,能救得了他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本來我已經準備走到尼姑庵裡面去了,可就是因爲薛倩這一句話,我又把腳收回來了。
這間小廟邪門的很。我如果進去了,肯定會落得和呂先生一樣的下場,到時候別說救人了,就怕還得被人救。
我正在苦苦思索,忽然聽見薛倩在電話裡面叫我:“老趙,老趙?”
我回過神來,說道:“你說什麼?剛纔走神了,沒聽到。”
薛倩說道:“你去找找空亡屋的人,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你。古月被綁了。古老爺子肯定着急。你們倆聯合在一塊試試。”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我試試。”
我嘴上說着試試,可是心裡面早就亂了。這個地方距離榆城不近,我一來一回,不知道要耽誤都長時間。到時候把人叫回來了,呂先生不知道還有沒有救。
更何況,古月失蹤了,古老爺子肯定出來找她了。我如果尋到榆城去,八成要撲一個空。
我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柴姐,她手裡面提着一隻燈籠,正在四處找我。
我又簡單的和薛倩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我答應了一聲,走了過去,說道:“柴姐,你怎麼不用手電筒?大晚上的,用燈籠,多嚇人?”
柴姐說道:“這燈籠是我給自己準備的,本來打算去找我媽,剛纔出來的急,想也沒想,就帶上了。”
然後她說道:“你最好跟着我回去一趟,我在呂先生的身上發現了一點東西。”
我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柴姐有些畏懼的看了看尼姑庵,說道:“咱們回去說。”
我和她快步走回去,等進了家門,柴姐指着呂先生說道:“我發現他的食指咬破了。上面血跡未乾,似乎是不久之前的事。於是我在他身上找了找,發現了這個。”
她把呂先生的衣服掀開了,我發現在呂先生的衣襟上,用血寫着幾個字:明晚十點,尼姑庵西去百米,等我。
我看着這幾個字,心裡面涌現出一絲希望:看來呂先生並沒有完全着道,他似乎還有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我和柴姐把呂先生的屍體搬到了屋子裡面,讓他仍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勢。
而我,則在桌上趴着,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覺。
白天的時候我曾經想過,去尼姑庵看看裡面的情況,但是猶豫了一番,還是放棄了。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白天很快就過去了,柴姐問我:“你自己一個人去那裡嗎?”
我點了點頭。
柴姐把她紮好的白紙燈籠遞給我,問道:“你用這個東西嗎?”
我咧了咧嘴,說道:“這個有點不吉利,還是算了吧。”
我囑咐柴姐:“你留在這裡,看好兩具屍體。不要輕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