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時候,落榜書生洪秀全,因爲科舉不中的打擊,一連病了十餘日。在臥牀不起的時候,渾渾噩噩,夢見了一位老道人。
洪秀全醒來之後,認定自己見到了上帝,自封上帝次子,廣招信徒,創立拜上帝教。
其實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典型例子。當年學這一段歷史的時候,我感覺洪秀全既值得同情,有很可笑。
今天我聽見三哥信誓旦旦的說,他經常看見“年”,不由得想起洪秀全的例子來了。
於是我安慰他:“你是不是精神他緊張了?胡亂做噩夢?你應該多運動運動,放鬆心情。”
我感覺我現在很像是門診部的醫生。
然而,三哥卻搖了搖頭:“我不是精神緊張導致的。我沒到過年的時候都能看到它。很可怕。”
我十指交叉,思忖了一會,然後說道:“這麼說吧,你是不是小時候得過大病?然後在病重聽到了關於“年”的傳說,然後迷迷糊糊的就夢到了。結果留下了心理陰影。”
三哥說道:“不是這麼回事。我是每年都看見它。然後最近才聽說,“年”是一種怪獸,所以我就想着,八成是它來找我了。”
我聽得啞然失笑:“這也太神奇了。他爲什麼不找別人,偏偏要找你呢?三哥,鬼神這些東西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會見誰禍害誰,你別總疑神疑鬼的自己嚇唬自己。”
三哥說道:“趙莽,我以前也不知道它爲什麼來找我,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這件事,現在我想明白了。八成是因爲我的生日和他相沖。”
三哥一說這話,我心裡面忽然有點相信他了。
說到這裡,就要說到三哥的名字,很好記,他就叫趙初一。因爲他是農曆初一生的。
我想想了想,說道:“三哥,你看見的那個“年”長什麼模樣?”
三哥想了想,說道:“金光閃閃的。不過金光裡面還透着黑氣。黑氣中又流出紅色的血來。總之很可怕。”
我心想:這小子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怎麼這場景和恐怖電影裡面的一模一樣?
這時候,三哥又補充道:“對了,每次過了正月初一,我都會大病一場,身子虛弱的要命。最開始的時候,養一個星期才能復原,再後來,需要養一個月。一年比一年嚴重。去年的時候,我足足養了大半年。”
這時候我才發現,三哥確實很瘦,這個年紀,不應該這麼虛弱。
三哥嘆了口氣,說道:“過了年,我就二十四了。本命年。太歲當頭坐,無喜必有禍。趙莽,我總覺得,我今年是個坎,恐怕這一次我養不過來了,得死了。”
三哥訴了一番苦,然後說道:“那個道長呢?能不能讓他幫我看看?”
我想了想,說道:“呂先生不在我這裡,不過,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吧。”
三哥喜道:“那可太謝謝你了。”
我給薛倩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嘈雜,不知道在幹什麼。我說道:“讓呂先生接一下電話,我這遇到點問題。”
薛倩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樣?又遇見鬼了?”
我連忙說道:“你可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好容易安生過個年。”
過了一會,傳來了呂先生的聲音:“怎麼了?薛倩說你又遇見髒東西了?”
我呸了一聲,說道:“這次不是我,我三哥,他遇見點事情,所以我來請教一下你。”
呂先生說道:“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我把三哥的疑惑講了一遍。呂先生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趙莽,你還信這種事?你不是經常標榜自己是大學生嗎?封建迷信要不得。”
我鬱悶的把手機掛了。
三哥問我:“道長怎麼說?”
我撓了撓頭,說道:“他說……封建迷信要不得。”
三哥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趙莽,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這都生死邊緣了。你老實說,道長到底怎麼說的?”
我無奈的說道:“他真的這麼說的。”
三哥坐在椅子上從沉默了一會,然後問道:“趙莽,上一次你們班的同學,全都出事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因爲有呂先生幫我……”
三個說道:“我聽說,好像不僅僅是因爲呂先生,似乎你也有些本事。”
我警惕的問道:“你要幹嘛?”
三哥開始打感情牌:“咱們好歹是親戚,再往上數幾代,都是一個老祖宗。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看了看躺在牆角的大刀,有些猶豫了。
三哥握着我的手,說道:“初一那天晚上,我過生日,求你務必來一下。”
我只好點了點頭。
三哥這才依依不捨得走了。
晚飯的時候,我爸媽來了。我問他們:“你們有沒有聽過,我三哥不大正常?今天來了一趟,神神鬼鬼的說了一通。他該不會是腦子有點問題吧?”
然後我把三哥今天的話講了一遍。
我媽說道:“你可別這麼說,他爸媽都不容易。多大歲數了,好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能幫他的就幫幫忙。就算是疑心病,把他治好了,他們一家也得感激你。”
我聽了這話,心裡面有了譜。
除夕很快就到了。年夜飯,守歲,鞭炮。着實熱鬧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正在家裡面坐着聊天。三哥又來了。
他臉上帶着憨厚的笑容:“趙莽,我要過生日了,你要不要一塊來玩?”
我還沒有說話,我爸媽都催促道:“快去吧,回來這麼久了,也不出門,別在家裡面悶壞了。”
我心想:我身上的傷不知道有多少處,我能出的了門嗎?
我把牆邊的大刀背在身上,就跟着三哥走出去了。一出院門,我就說道:“扶我一把,我的腿不能用力。”
三哥小心的扶着我,然後有些擔心地問:“你這個樣子,還能抓鬼嗎?”
我心想:“抓個屁鬼,我只是象徵性的安慰安慰你罷了。”
我指了指背後的大刀,說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安全得很。”
說完這話,我就愣住了:這不是呂先生的口頭禪嗎?這下可壞了,上樑不正下樑歪,道術沒有學好,先學會坑蒙拐騙了。
等我到了三哥家,看見這裡已經有幾個年輕人了。這些人都是三哥的小學同學,和我不是一屆,所以也玩不到一塊去。這生日聚會來的人不多,氣氛也不熱鬧,大家聊了一會,吃了蛋糕,也就散了。
三哥滿臉歉意的看着我:“你今晚在我們家睡覺行不行?”
我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了。
三哥在自己屋子裡面加了一張牀,躺上去了,他還算有點眼力勁,知道把大牀讓給我睡。
晚上的時候,我躺在牀上長吁短嘆,心想:這算是什麼事?我過年都不能過安生了?
三哥像是在等那所謂的怪獸一樣,早早的躺上牀了。而我則抱着大刀玩手機。
眼看已經接近午夜了。我長舒了一口氣:看來今天晚上什麼都不會發生了。三哥那所謂的“年”,肯定是瞎想出來的。
我從牀上爬起來,打算上個廁所。可是這時候我發現,三哥的牀上空空蕩蕩的。人不見了。
我奇怪的想道:“按照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他怕鬼怕得要死,一副上廁所也要拉上我的樣子,怎麼可能擅自出門?難道說,真的有一隻兇獸,將他抓走了?”
想到這裡,我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在客廳走了兩步,摸索着就要開燈。這時候,我看見客廳的一個角落,有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