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倩或許是在忙着吃東西,所以把過程講的含含糊糊。而我們就聽得迷迷糊糊。
我奇怪的問道:“以陰間人的實力,想要殺你的話,應該簡單得很吧,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腦袋嗡的一聲叫道:“糟了糟了,呂先生,該不會是有小鬼借屍還魂,佔了薛倩的身子,跑來騙咱們了吧。”
呂先生忙衝我擺了擺手,說道:“別這麼慌張,剛纔我已經稱過魂了,是薛倩沒錯。”
這時候,我纔想起來,剛纔我們已經確定過薛倩的身份了。
我乾笑了一聲,說道:“老薛,對不住啊,咱們身在險境,不能不謹慎。”
薛倩擦了擦嘴上的菜油,說道:“老趙,我得重新考慮和你的朋友關係了。以後我找朋友,就得找那種能夠肝膽相照,兩肋插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這時候連二姐都有些煩他了,喝道:“你這個人怎麼總是東拉西扯的?說句正經話那麼難嗎?我看你一點也不像是死裡逃生的。”
薛倩乾笑了一聲,說道:“大難不死,有點興奮。”
他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擺出一副說書人的架勢來:“話說,當時我和那童子都被拽到了井邊。”
“我心中忐忑,於是問青袍老道:你要幹嘛?”
“青袍老道說道:咱們剛纔不是發過誓了嗎?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現在要遵守誓言了。”
“當時我聽見這話,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於是我很警惕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幹?”
“青袍老道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們已經死了一千年了,可是你們兩個還是活生生的,簡直沒有道理。你們兩個得盡一盡朋友的義務,現在就死了吧。”
“我看見青袍老道那副樣子,嚇得頭皮發麻,大聲叫道:你們不是能活一萬年嗎?”
“你猜青袍老道說什麼?他冷笑着說:我們的魂魄能活一萬年,但是肉身早就沒了。你也把肉身扔掉吧,然後咱們供養着你的魂魄,有我們一天,就有你一天。”
“說完這話,他就來抓我,幸好我反應靈敏,向旁邊一躲,躲了開去。”
呂先生聽到這裡,擺了擺手,說道:“薛倩,你這話恐怕未必是事實吧?那青袍老者的本領何等厲害?他想要抓住你,你怎麼可能躲得開?”
薛倩被拆穿了,於是乾笑了一聲,說道:“原本我是躲不開,不過關鍵時刻,我拿着那童子做了擋箭牌。”
我們都說道:“你可真無恥啊。”
薛倩的臉色也有些尷尬,不過嘴裡面仍然爭辯道:“我能怎麼辦?生死關頭,哪還顧得上尊老愛幼?”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怪不得你,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我問道:“然後呢?那童子怎麼樣了?”
薛倩嘆了口氣,說道:“青袍老道把童子的衣服剝了個乾乾淨淨,赤條條像是剛生出來一樣,然後把他的燈籠扔進去井裡了。那童子一見燈籠沒了,頓時哭的了不得。但是青袍老道簡直是鐵石心腸,像是聽不見一樣,隨手又把童子扔進去了。”
“我聽見他的哭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這個洞簡直是深不見底啊。過了很久,那哭聲纔不見了。也不知道是摔死了,還是距離洞口太遠,傳不上來了。”
“當時在生死關頭,我居然問了青袍老道一句:這個洞多深?”
“那青袍老道呵呵一笑,說道:等我把你扔下去之後,你自然就知道了。然後他就來扒我的衣服。”
說這些事的時候,薛倩臉上的表情極爲豐富,眉飛色舞,唯恐講得不動聽,而到了扒衣服這一節,他簡直變成了個小品演員,兩手抱在胸前,模仿當時的情形,大聲的呼喊,只不過他學的不大像。似乎不是垂死掙扎的漢子,倒像是抗拒色狼的姑娘。
二姐一手揪着武生的頭髮,轉手用刀身拍了拍薛倩的脊背,說道:“後來呢?你別總東拉西扯的。”
薛倩乾笑了一聲,避開刀鋒,說道:“當時我掙扎了很久,但是根本沒有用,衣服還是被老道給扒下來了。不過反正大殿裡面坐着的都是男人,也就隨他們去吧。”
“我的衣服被扒光了之後,像是完成了什麼儀式一樣。也不怕死了,也不想着逃跑了。就閉着眼睛等在那裡,等着老道把我扔下去。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見老道動手。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老道正在看信。”
呂先生奇怪的問道:“什麼信?薛倩,你怎麼講的亂七八糟的。”
薛倩叫道:“不是我講的亂,是你的腦子不夠用了。你忘了嗎?我背後這隻大公雞是怎麼來的?”
呂先生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忽然恍然大悟,說道:“那個給你紋身的老頭。”
薛倩說道:“是啊。當時他不是給我一塊玉佩嗎?說這玉佩是一封信。讓我我帶給一個人。這人我日後自然會遇到。”
我奇道:“這麼說的話,這封信是寫給陰間的?”
薛倩搖了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總之青袍老道能夠看懂那塊玉佩。等他看完了之後,就不殺我了。至於信上面寫了些什麼,他也不肯告訴我。”
我們幾個人聽得面面相覷,都覺得這事有些神奇。
薛倩撓了撓頭,說道:“對了,他讓我把這個東西送給你。”
隨後,薛倩從懷裡面掏出來一顆珠子,正是那顆龍珠。
我說道:“這不是陰間的大門嗎?”
薛倩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通往大門的一個工具罷了。青袍老道說:既然你們已經到了陰間,這珠子就沒什麼用了。你幫我送給趙莽吧。”
我把珠子接了過來,心想:“陰間之主果然是不識貨啊,我記得這顆龍珠裡面是有一個大秘密。解開這個秘密之後,可以滅掉陰間人。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有很大的機會脫身?”
我們都坐了下來,我說道:“你就這樣活下來了?然後被他們送過來了?”
薛倩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青袍老人讓官長把我送了回來。好像說過幾天再把我們放回去。”
“走到廟門口的時候,我跟官長說,這裡永遠都是黃昏,已經看煩了,能不能有點晨昏交替?”
“官長笑着說道:這個簡單。然後一招手,寺廟裡面就變成晚上了。周圍黑漆漆的,我只好又要了一隻蠟燭,這才找過來了。”
薛倩講到這裡,就得意的說道:“這下好了,我和你們一樣了,也得到了陰間的免死金牌。”隨後,他像是顯擺一樣,向二姐說道:“咱們幾個當中,恐怕就數你最危險了。”
二姐笑道:“是嗎?”隨後,她把刀架在了薛倩的脖子上:“誰最危險?”
薛倩臉色有些發白,他乾笑着指了指武生:“我覺得他最危險。”
二姐把刀收了回去,問武生:“空亡屋老祖宗的魂魄在哪?你如果說不知道,我馬上就殺了你。”
武生連聲答道:“我知道。空亡屋老祖宗的魂魄,和呂先生師父的魂魄在同一個地方。那地方具體在哪,我不大清楚,但是我知道一個入口,從那邊進去,就能找到。”
我們大喜,問道:“那入口在哪?”
武生指了指薛倩,說道:“就在薛老弟差點被扔下去的那口井裡面。”
我有些失望的說道:“在大殿裡面?那我們還怎麼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