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死死地捏着我的下巴,我感覺我的骨頭都要碎了。但是我知道,即使疼死也不能開口,不然的話,這條命就交代了。
她兇狠的盯着我,厲聲說道:“你忘記答應過我的事了嗎?你說過,你要做我的人偶,任由我擺佈的。”
我咬緊牙關,心裡卻想:“如果你的人偶能動的話,他早就跑了。”
紅線忽然冷笑一聲,說道:“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把你的魂魄勾出來,好好地折磨一番,那種滋味,比現在可要痛上千萬倍。”
我心中一片恍然:“我終於知道那幾個年輕人是怎麼死的了。你讓他們扮演秋華,然後再和他們玩殉情。可憐,你本是鬼,喝了這毒酒倒不怎麼樣,我們可是活人。”
紅線見我始終不肯開口,她忽然仰天嚎叫了一聲,屋子裡面颳起一陣陰風,桌子上的酒菜蠟燭,全都掉到地下去了。
兩隻蠟燭掉在地上,登時就滅了一隻。另一隻歪着頭,燒的更旺了,也更快了。
小屋裡面的光線更加的昏暗,我看着紅線披頭散髮,臉色鐵青,一時間有了絕望的念頭。
這時候,她手上的力道忽然變輕了,我聽見她說:“秋華。我們兩個就像這蠟燭。約好了一塊滅掉。可是你還在燃燒着。你不孤單寂寞嗎?”
然後她跳下去,一腳將蠟燭踩滅了。
我目不能視物,心中一陣驚慌。我不知道紅線在哪,也不知道她打算怎麼對付我。
我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呆了兩秒鐘。聽見周圍始終沒有什麼動靜,於是慢慢的摸索着,想從小屋裡面逃出去。
在我的記憶中,門口就在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我不知道能不能推開那扇門,但是總得試試。
當我的手碰到那扇門的時候,忽然,我感覺一個陰冷的東西從我背後過來了。我嚇得一哆嗦,本能的就想到:是紅線。
我慌張的想要逃走,然後一隻冰涼的手伸了過來,一下捂住我的嘴了。隨後,一個陰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來:“別出聲,他們來了。”
我心中疑惑:“誰來了?”
恰好在這時候,我聽到薛倩的聲音,他正扯着脖子喊:“老趙,你在哪呢?”
我想要回應他,但是紅線死死地捂着我的嘴巴,我根本發不出聲音。
過了一會,我聽見呂先生的聲音,他似乎在向一個人詢問什麼:“你沒騙我?他真的是在這裡下車的?”
隨後,是末班車司機的聲音,他似乎對呂先生很畏懼,戰戰兢兢地說道:“真的是在這裡下車的。這地方邪門的很,我哪能記錯。”
呂先生只是遠遠地看了紅線一眼。既沒有看清楚她的樣貌,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想要這樣從墓地中把她找出來,那可真是千難萬難了。
漸漸地,我聽見他們的說話聲越來越遠了。
我心中大急,只要他們幾個人一走,紅線非得殺了我不可。
我開始拼命地的掙扎,想要逃出去。紅線死死地拽着我,聲音透着陰寒:“秋華,你這麼做,可真是讓我太傷心了。怎麼?你現在又要跟着你的家人走了嗎?”
我們兩個正在說話,忽然憑空出現了一隻金色的大手。這隻手在黑暗中爍爍放光,自上而下,從我們頭頂上壓了下來。
它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準確的向紅線抓了過去。
紅線哀嚎了一聲,不得已逃開了。
這時候,我聽到呂先生的聲音,他在門外喊道:“趙莽,快出來。”
我這時候哪裡敢猶豫,用肩膀重重的撞了撞那扇小門。小門發出一聲悶響,然後被我撞開了。
我的身子一下撲出去,倒在地上。很快,有兩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將我向後拖了一段。
我睜開眼睛,這時候才發現,剛纔拽我的是薛倩和公交車司機。外面再也看不到小屋了,藉着他們的手電光,我看見一行一行的墳墓。我猜的沒錯,這裡果然是墓地。
而呂先生盤着腿坐在墓碑前面,他緊閉着雙眼,一隻手掌抵在墓碑上,一動不動。
我驚魂未定的問道:“怎麼回事?”
薛倩指了指公交車司機:“王書記幫我們查了一下。把這小子揪出來了。謝天謝地,他還記得你在哪下的車。”
我指了指呂先生:“他在幹什麼?”
薛倩說道:“呂先生說你情況緊急,要去救你。”
我們兩個正說到這裡,呂先生的身子明顯的晃了兩晃。薛倩見狀,連忙走過去,站在呂先生的身後,大聲地喊道:“在這邊,呂先生,在這邊。”
這樣喊了兩聲之後,呂先生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站起來,神色有些疲憊的看了我一眼:“趙莽,怎麼樣?我就說你沒有危險吧?”
我雖然想罵他兩句,可是剛剛經歷了一番生死,再也沒有和他計較的心思了。
薛倩問道:“這個女鬼怎麼辦?”
呂先生繞着墳墓走了一圈。說道:“她已經害了這麼多條人命,不能再放她出來了。用桃木釘將她的墳墓釘住算了。”
我問道:“釘住之後呢?我們就安全了嗎?”
呂先生點了點頭:“剛纔她被我打傷,這一時半會是沒有辦法再出來了。趁着這個機會把她釘在裡面最好。桃木釘就像是溫和的毒藥,會折磨她很多年,直到她魂飛魄散。”
呂先生似乎很不想做這件事,他慢慢地掏出桃木釘,說道:“這種斷子絕孫的方法,也不知道是誰的首創,不過確實很管用……”
他正在捉摸着在哪釘釘子,我問薛倩:“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薛倩指了指呂先生:“呂老道用羅盤把你找出來的。似乎是說,厲鬼身上陰氣重什麼的。”
我們兩個正說到這裡。忽然,旁邊傳來一個陰慘慘的聲音:“厲鬼身上陰氣重?那你們看看我身上的陰氣,怎麼樣?”
我嚇得一哆嗦,扭頭一看,旁邊的墓碑上蹲着一個老頭。他沒牙的嘴裂開着,正看着我們幾個嘿嘿的笑。
呂先生顯然也注意到這情況了,他把桃木釘揣在懷裡,向那老人拱拱手:“打擾了。我們辦完事就走。”
老人冷笑一聲:“辦完事就走?陽間是你們活人的地盤,可也不能在我們的墓地裡面撒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嗎?”
他說完這句話,周圍有很多聲音附和:“是啊,你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嗎?”
我驚慌的看了看,旁邊的墓碑上出現了很多黑影,他們大部分都是老人,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我們。
呂先生咬咬牙,似乎在強壓着心中的怒火,說道:“老人家,你是不是不知道這女孩做的事?”
老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做了什麼我不管。出了墓地,你們愛做什麼我不管,可是想在這裡撒野,門都沒有。”
呂先生的聲音很不快:“這麼說,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
老頭肆無忌憚的點點頭:“一點餘地都沒有。”
薛倩把背上的大刀取了下來,放在呂先生的手裡:“呂老道,要不要再大展神威?”
呂先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他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咱們走。”
然後,他就帶着我們急匆匆的走出來了。
我們剛出墓地,就聽見有人遠遠的喊:“救出來了?”
我看見王書記站在他的汽車旁邊,身子正在不住的發抖。顯而易見,王書記把人送過來,自己卻沒有膽量走進墓地,所以只好在外面等。
我們都上了車,薛倩不解的問道:“呂老道,你剛纔爲什麼不砍了那幾個老鬼?”
呂先生嘆了口氣:“他們不是厲鬼,不能輕易斬殺,更何況是在人家墓地裡面,我們算是客人。如果做得太過分,萬一傳出去,咱們幾個會招來報復。”
呂先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恐慌。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他似乎經歷過類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