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魚重新的,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沈:紅寶石般的眼瞳,修長飄逸的眉毛,白瓷瓶般光潔的脖頸和妖冶豔麗的尾羽……再加上他優雅的舉止和行雲流水般的武功,渾身上下無一不透着一種王者的風範和氣勢。這些曾經讓冰魚爲之迷戀,甚至崇拜的特質,在這一瞬間化成了無盡的悲哀,這些悲哀彷彿洶涌的海水,將冰魚狠狠的淹沒,快要窒息了。
曾幾何時,因爲在危急關頭爲她解圍,並且承諾迎戰巨熊國,只爲了她能夠掙脫命運的枷鎖,冰魚把沈當成了一個神一般的存在,並且當作心目中的英雄一般的崇拜着。可是現在,突然之間,神走下了神壇,英雄變成了一個孩子。一個聰明優秀卻得不到承認孩子、一個爲了討得父母哪怕一點點的歡心,拼盡全力,差一點連命都送上的,悲催的孩子。
儘管如此,這樣的轉變,絲毫沒有動搖沈在冰魚心中的地位,反而加深了冰魚對沈的愛慕之情。對於沈之前所遭受的“苦難”,至少在那時,她是那樣認爲的,冰魚有着深重的同情與憐惜。她沉思半晌,突然輕聲說道:“既然你已經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那麼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訴你。”
沈不以爲然地聽着,心想,你能有什麼秘密呢。
“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公主。”
這會輪到沈驚訝地睜大眼睛了。他點了一下頭,示意冰魚繼續往下說。
“我本來,是鳳翎國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雖然我的羽毛顏色比較特殊,也曾經被別人說過可能是不祥之色什麼的。可是我的父母和朋友們,對我和其他的孔雀並沒有兩樣,可以說,在進宮之前,我的生活是無憂無慮,十分幸福的。”
“那怎麼……”沈在困惑不解中。
“說出來可能你都不會相信,現在這一切,都是因爲巨熊國國王的一個夢。”冰魚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語氣裡盡是悲憤:“黑熊國王說他做了一個夢,必須要找到一名白色羽毛的孔雀與之和親,否則就會心痛而死。所以,皇后就派人在全國搜尋白孔雀,很快就找到了我家。”
“然後呢?你父母就同意了?”沈有些奇怪的問。
“他們當然不同意!可是,皇后說,如果我不去和親,就要殺了他們。我沒有辦法,只能……”說到這裡,冰魚眉頭緊鎖,嘆了一口氣。
“那麼,你恨他們嗎?”沈問道。
“誰?皇后他們嗎?也許吧。可是比起他們,我更恨那個黑熊國王!就因爲他的一個夢,他毀了我的生活,害的我和家人分離,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冰魚恨恨地說,眼中的溫柔完全被怒火所取代。
“心痛而死,這算是噩夢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讓那傢伙噩夢成真好了。”
冰魚一擡頭,正好看到沈對着她微笑了一下。冰魚不禁一愣。
此時,天色已經慢慢地黑了下來,月光下的景色,越發顯得迷人。冰魚靠在沈身旁,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此時的沈,也忽然發現,之前一直沒有特別注意的冰魚,其實也挺漂亮,挺可愛的,難怪黑熊國王堅持要她去和親……想到這,沈感到一陣噁心,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怒火:這天下,原本都該是本王的東西,誰想爭奪,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至於冰魚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現在只認定冰魚是他的人,從他傷好後和冰魚一起遊園的時候他就有這個想法了,只是那時還不太確定,並且礙於面子不願承認。可是自從在大殿上見到黑熊國王,並和他的手下交手之後,這個想法像一把草一樣在他的心裡越長越高,高得足以把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理智掩埋。他現在簡直恨不得巨熊國立即發動戰爭,這樣他就能有機會手刃黑熊……可以說,現在的沈,把之前被父母驅逐的痛苦、復仇之路的艱辛、失敗的屈辱、東山再起的願望等情緒,全部遷怒到了黑熊身上。沒辦法,誰叫他倒黴,長得跟黑白相間也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他還不知死活的堅持要與冰魚和親。依沈的性格,如果一旦認定冰魚是他的人,那麼其他任何對她有非分之想的人,就都得死。更何況,如果冰魚真的是這樣的想法,那麼到巨熊國去和親,對她來說只怕是凶多吉少。這個黑熊國王,僅僅因爲一個夢就這樣,那麼他尋找白孔雀恐怕不僅僅是和親那麼簡單,而是另有隱情。但無論如何,冰魚到了巨熊國,必然是一條死路。看來和巨熊國一戰,是勢在必行了……
“快看,是流星!趕快許願啊!”沈的思緒被冰魚打斷了。他擡頭一看,一顆流星已經從天際劃過。
“真是幼稚啊,你……”沈忽然把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問道:“你許了什麼願望?”
“不能告訴你啊,說了就不靈啦。”冰魚狡頡地一笑。
“小孩子的遊戲。”沈不屑的一轉頭:“難道不說就會靈麼?”
“這……”冰魚遲疑了一下,分辨道:“反正,也沒有證據表明它不靈那。”
聽到冰魚這樣看似幼稚但其實不無道理的語言,沈轉過去的頭又轉了回來。只見月光下的冰魚,羽白如雪,目若晨星,再加上俏皮可愛的表情,真是不由人不生出憐愛之情。沈忽然伸出翅膀,輕輕地把冰魚摟住了。
夜幕下,兩隻孔雀在慢慢地靠近……
突然,不知從哪裡飛出一支冷箭,直衝兩人而來。
“小心!!!”沈近乎本能的,一俯身將冰魚護在身下。那支冷箭從他們上方掠過,紮在他們身後的一棵樹上。沈抽出翎羽鏢,對着冷箭飛來的地方扔了過去,然而卻沒有聽到他所期待的,有人被擊中的聲音。
“什麼情況?!”驚魂未定的冰魚驚恐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