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回

一百一十回

個人qq703257讀者羣7891236請各位參與投票

桓震聽了程本直這一番話,默然良久。忽然間仰首長嘆一聲,將手中劍提了起來,劍柄向着程本直,道:“程先生,桓震對你向來敬佩有加,只以爲你是個輕生重義的鐵骨漢子。方今外敵入寇之際,督帥不明不白地給逮了下獄,祖總兵何總兵一齊帶兵回遼,桓某人頭一旦落地,誰來營救督帥?倘若就是這樣你仍要殺我,那便給姓桓的一刀痛快罷。”說罷閉目不語。

程本直驚得呆了,怔怔地望着那劍,好半晌不曾動彈。顏佩柔卻已經按捺不住,氣道:“你這人好生沒理!本姑娘好容易將你的一條小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你怎麼又要白白丟掉?”桓震睜開眼來,瞧着她正色道:“多謝。”顏佩柔頓足道:“誰要你謝!我只要你……”她本想說“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可是不知爲甚麼,後半句卡在喉間,竟沒說得出來。

顏佩柔臉上一紅,再不去理桓震,只握緊了手中短刀,只要程本直膽敢伸手去接那劍,她便一刀刺去。程本直面色忽青忽白,過得好一陣子,終於擡起頭來,似乎下定了甚麼決心一般,道:“此亂命也,本直不奉!”他橫下了一條心,左右自己已經隱瞞了袁崇煥叫祖大壽撤兵的遺命,那麼瞞一次同瞞兩次又有甚麼分別?況且桓震的本事他早已知道,有此人在,或者督帥萬死之中尚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順手將劍鞘也給了桓震,道:“本直無顏再持此劍。”

桓震微微一笑,鄭而重之地接了過來,還劍入鞘,插在腰帶之中。這纔想起問顏佩柔,如何突然之間從天而降?方纔若不是得她在肩上踹了一腳,此刻自己早已經屍橫當場了。顏佩柔搖頭不答,只道:“我趕着去見一個人,你自己小心。”瞧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了。

翁乾早在外等得心急火燎,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好容易見得房門開處,連忙搶上前來,眼前一晃,竟是不知何來的一個女子,不由得嚇了一跳。桓震不由分說,追將出來,卻給翁乾纏住問這問那。好容易甩脫了他,已是連顏佩柔的影子也瞧不見了。

這客棧早在一年多前已經給翁家盤了下來,雖則房頂塌了,只要少東家一句話便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桓震也不多問,更不想同程本直多說,匆匆告了辭回去。程本直在那裡不住嘆氣,只道方纔刺殺桓震惹他發怒,是以不願與自己來往了,豈知此時此刻,桓震的心裡正在打着另一個主意。

桓震當初出京,家中的僕傭便盡數辭了回家。此番回京,總要有人打掃做飯,是以傅山作主,幫他覓了一個廚娘。回到家裡,離得好遠便聽見那廚娘大聲叫罵。加緊幾步上前瞧時,自家門口竟給人潑了一地的大糞,臭氣熏天,那廚娘插了腰站在街中罵罵咧咧,圍了半條街的人伸着脖子瞧戲。桓震瞧見這副情景,心中早明白是怎麼回事。當下扯那廚娘回去,好言撫慰一番,叫她打掃乾淨作罷。那廚娘卻不肯受氣,當下便要辭工。桓震也不阻攔,由得她去了。

可是任由門前齷齪總不是法子,桓震嘆了口氣,自己提了水桶掃帚,沖刷起來。正俯身屏着呼吸用力刷洗間,忽然聽得頭頂有人輕輕喚道:“桓哥哥!”跟着一雙小手伸將過來,奪過了水桶掃帚。桓震吃了一驚,擡頭看時,眼前站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一副農家打扮,眉目間依稀有幾分周雪心的模樣(特注,因爲情節需要,雪心的初次出場年齡降低至十四歲)。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年來尋他們祖孫百尋不得,自己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卻沒想到竟在此時此地相見,忍不住啊哈一聲,跳了起來,要去握雪心的小手。忽然想到自己滿手糞水,訕訕然縮了回來,又想去撓後腦勺,想想也是不妥,一隻手懸在空中,不知該怎麼落下。

雪心噗哧一笑,扯着他的衣袖道:“咱們別站在這裡。”桓震點頭道:“是,是。你先進去等我。”取過水桶,將地下打掃乾淨了,這纔回去洗澡換衫。

聽雪心說起這些時日的經歷,原來周士昌回到靈丘不久便即病逝,臨終之前仍是對桓震耿耿於懷,始終以爲他是個兩面三刀牆頭草式的人物,遺命再三叫雪心不得嫁他,這門親事就此作廢。可是自己既死,雪心一個女流總得有人依靠,沒法子,在鳳翔府雪心母親的親族之中揀了個馬馬虎虎過得去的,將雪心婚配過去。不久周士昌一命嗚呼,雪心只說要替祖父守罷了孝方肯出嫁,那夫家在當地也是豪門大戶,聽說此事自然一口答應,卻提了一個條件,便是要雪心遷去鳳翔守孝。雪心無法可想之下也只得答應了。

好在夫家尚守禮數,安頓她住在一所尼庵之中,按月送來用度,並不曾強逼着成親。豈知過了不久,忽然有一日山賊亂匪洗劫縣城,將那夫家滿門七八十口盡數殺了。雪心舉目無親,只靠替人做些針黹,漿洗衣服度日。後來偶然結識一個遼東戍卒的妻子,替她讀丈夫寄來的家書,這才知道原來桓震已經在遼東做了官。想起爺爺死前對桓哥哥仍是恨之入骨,總覺得有三分對不住他。況且鳳翔一帶屢遭賊患,也已經快要過不下去,左思右想,不如索性去遼東投桓哥哥罷。

主意打定,便求當地的一個行商帶她前去。那行商是個劭德長者,一路照應她直到遵化,這才分手南下。雪心在遵化做了月餘活計,攢了些許盤費,正要再度啓程,忽然卻傳來韃子入關的消息。她不敢西行,又不敢滯留遵化,只得一路逃難回到北京。憑着記憶來過桓震家數次,總是大門緊鎖,空無一人,偏偏傅山又搬了家,公銘乙也已經去世,她無處投奔,流落到一家豆腐坊裡幫傭。好在那家並沒男主人,只是老闆娘與她兩個相依爲命。這日左近一家大戶做席,她奉命送豆腐前來,回來的時候不因不由地便順腳走到了桓家附近。說着說着,不由得哭了起來,也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想起了往昔的艱難時光。

桓震這才明白,何以自己在靈丘周圍百般打聽,也找不到他祖孫的半點消息,原來早已經遷到了鳳翔。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雪心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磨難,不覺心裡發酸,溫言道:“好了,別哭,別哭。這不是見到桓哥哥了麼?豆腐坊那邊同老闆娘說一聲,不必再去了。等今晚把你山哥哥也叫來,往後有咱們兩個照應着你,甚麼也不用怕。”這麼說着,不覺苦笑,現下城裡這般光景,過了今天還不知明天怎樣,自己憑甚麼恁大口氣,說要照顧於她?

雪心畢竟年紀尚輕,見到桓震,欣喜之下似乎早忘了昨日多苦,只是纏着他說遼東故事。桓震卻沒這份心緒,談起天來心不在焉,問他十句,他只答得一句。雪心何等聰明,一陣歡喜過後,也就瞧出桓哥哥心事重重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桓哥哥,我在城裡不住聽人說,你們遼東的大將軍袁崇煥投了韃子,你可是因爲這個煩惱麼?”桓震苦笑不答,心想這種事情要對她解釋清楚,恐怕得花上個一年半載的工夫。卻聽她道:“叫我看,要分辨那袁大將軍是不是真的投降,卻簡單得很。”桓震奇道:“你說,有甚麼法子?”雪心一本正經的道:“現下韃子不是圍城麼?他若能打退了韃子,便是好人,倘若由得韃子打破了北京……”說到這裡,見桓震臉色驟變,不由吐了吐舌頭,再不說下去了。

桓震只覺胸中鬱悶之極,雪心不通軍伍之事,這麼隨口說說尚還有情可願,可恨的是崇禎皇帝身爲一國之君,居然也抱着這樣的念頭,這又算作甚麼?手臂一動,恰好按在腰間袁崇煥的佩劍之上,順手拔劍出鞘,瞧着那明光閃閃的劍身,終於下定了決心,不論成敗,總要幹它一場。

當晚他將雪心送到傅山家安置,傅山見了雪心,也是十分高興,一口答應加以照顧。桓震更不多說,趁着夜色去走訪了韓?、成基命、錢龍錫、劉一?、劉鴻訓等等幾個朝中要員。他早有準備會吃閉門羹,卻沒想到除了劉一?之外的其他人,連同韓?在內,竟然都避而不見。韓?是袁崇煥的座師,袁崇煥此番下獄,倘若罪名坐實,他決然脫不了干係。當此緊要關頭,他居然也不肯見面,與他平日爲人迥然相異,當真叫人百思不解。

劉一?卻是慷慨激昂地對着他拍了胸膛,道是次日早朝便要苦諫皇帝,務要替袁崇煥洗脫罪名。桓震對此壓根不曾抱甚麼希望,倘若崇禎聽得進大臣勸諫,早已聽了,何必等到現在?看看劉一?的怒氣發泄得差不多,便要起身告辭。

劉一?起身送客,兩人剛剛走到門口,卻聽家丁傳話,說是兵部餘郎中求見。劉一?愣了一愣,瞧了桓震一眼,順口叫請。桓震自覺不應再待下去,卻又想聽餘大成說些甚麼。正在猶豫之際,劉一?卻替他解了圍,道:“桓總兵既然來了,不妨大家一起談談可好?”桓震求之不得,一口應承下來。

餘大成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乍見桓震在座,先是微微一驚,繼而面露喜色。匆匆行過了參見之禮,劈頭便道:“劉大人,桓大人,大事不妙!”

第8回 劫獄十六回兄弟三十回八十五回一百三十二回九十三回五十二回一百三十三回第6回 東林黨交章彈劾 桓百里暗箭難防七十回三十六回梅贊畫怒彈道員十六回兄弟一百零四回153六十九回一百零五回五十五回一百二十七回六十八回一百零五回四十回三十四回義方五十四回四十二回遭劾一百回二十四回前路四十八回冰山三十三回叛朝廷撫幕爭執第6回 東林黨交章彈劾 桓百里暗箭難防七十回152一百零八回一百四十回四十六回屈身七十九回四十二回一百一十九回三十七回除夕夜把酒論道四十一回破虜一百一十七回一百二十七回第5回 孀門四十三回去官一百一十回一百四十六回六十二回十九回危局四回王嘉胤襲破黃甫川姜思睿備陳三大弊一百二十八回一百零九回二十七回十八回周旋四回王嘉胤襲破黃甫川姜思睿備陳三大弊八十一回三十七回除夕夜把酒論道一百一十九回十七回第6回 驛卒四十七回歧路三十一回信邸六十六回六十回一百四十二回十六回兄弟十七回臨陣四十七回歧路二十六回一百一十九回一百四十二回五十三回一百零五回一百一十三回三十三回叛朝廷撫幕爭執六十七回一百三十五回第2回 餘震四十七回歧路十九回危局楔子天災二十五回三十四回四十四回六十回152153一百三十九回第4回 蝗蟲九十回第1回 越空151三十六回亂君二十一回老臣一百三十回第1回 越空156四十二回遭劾四十回三十七回密議七十六回九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