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梅與雪

我沒想到這麼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居然能讓梅雪嫣感動的“盡釋前嫌”,不過我覺得,與梅雪嫣對我的付出比起來,我的這個舉動,其實微不足道。

之後我們倆之間的氣氛就有點微妙,我之所以用微妙來形容,是因爲確實太複雜了,我覺得有一些尷尬,但即使我這個在感情方面反映遲鈍的人都察覺出來了,梅雪嫣對我,並不像昨天那樣那麼陰陽怪氣的了,甚至她怕看我開累了,主動替我開了一段。

最後的這段路程是我們倆輪流交替着開回去的,梅雪嫣在上海也有套房,不過那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房子是個二百平米的躍層,裝修的很古樸典雅,不過這個偌大的家裡,梅雪嫣卻不經常回來,顯得有幾分空蕩蕩的。

我們倆第二天去陵園祭拜了梅父,今天天空灰濛濛的,一直斷斷續續的下着細雨,彷彿就像無聲的默哀似的,把我的心境也襯托的格外悲涼。

我原本以爲過去這麼久了,梅雪嫣的心情應該很平靜,可是我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親情的力量,梅雪嫣到了墓碑前面,三鞠躬的時候,我看到有淚珠從她的臉上滾落,打溼了獻花。

梅雪嫣雖然沒我想象中哭的那麼梨花帶雨,但眼角眉梢也泛着殷紅。回去以後,她也沒什麼胃口,只是隨便吃了點,然後就回房間了。

我覺得心裡有點堵,梅雪嫣在我心裡一直都挺堅強的,但偏偏就是這種堅強,才讓我覺得心疼。

我坐在一層那個比我房間還大的花園裡抽菸,這幾天上海一直下雨,哪都潮乎乎的,弄的我心頭也是一片煩躁。我不經意的擡了下頭,忽然發現梅雪嫣房間的燈還亮着。我又看了眼表,現在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了,我猶豫了一下,然後掐滅了菸頭,起身往樓上走。

走到梅雪嫣的房門外面,我剛把手擡起來想要敲門,但她就從裡面把門拉開了。

我一怔,像個殭屍似的,在她面前保持着擡手的姿勢。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梅雪嫣,穿着一件燦如紅霞的睡裙,V領裡若隱若現的露出一片雪白,裙襬剛剛沒過膝蓋,露出線條優美,光滑白皙的小腿。她秀髮散亂的披在肩上,別有一番媚態。

梅雪嫣給我的感覺有些恍然,她神態慵懶卻透着隱約的誘惑。看着眼前這個紅白交輝的她,我心想和她的名字倒挺契合的。

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我心裡頓時想起了盧梅坡那句“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自古以來很多文人騷客就借雪和梅花爭春,但我彷彿感覺,梅花的清麗,還有雪的晶瑩,在梅雪嫣身上同時體現了出來。

“你來我房間就是爲了這麼站着自虐是嗎?”梅雪嫣這個時候淡淡的開口了。

看着面前這張清新脫俗,美豔不可方物的面頰,我心裡不由得有些感慨,或許她的美連老天都嫉妒,所以才讓她飽受坎坷。

我清了清喉嚨,乾笑了幾聲,“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還是剛好要開門下樓啊?”

梅雪嫣柳眉一挑,”你剛纔上樓發出那麼大聲音,我又不是聾子。”

“能讓我進去坐坐嗎?”

我說話的時候,已經往裡走了,然後我就聽見梅雪嫣在後面自言自語式的抱怨,“你都進來了,我還能說不行嗎?!”

她房間裡沒什麼裝飾,但卻透着清新淡雅的感覺,就像她的人似的清正。

我不請自坐,而且還一屁股坐在她的牀.上,梅雪嫣也沒不悅,而是端着杯水走了過來。

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我道了聲謝,“你怎麼還沒睡呢?我是在花園裡抽菸,看見你這個時候還沒睡呢!上來打聲招呼。”

“睡不着。”梅雪嫣淡淡的說道。

“想叔叔了?”我說。

梅雪嫣輕輕的點點頭,“算是吧!子欲養而親不在,人只有真到失去了,才知道原來沒有珍惜,卓然……你知道嗎……其實你挺幸福的。”

我被她說的有點懵,我一直固執的覺得幸福好像從來沒怎麼對我施過恩,和空姐好的時候我還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可最後又被收回去了,所以梅雪嫣說完之後,我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我挺幸福的?!我怎麼沒感覺出來啊?”

梅雪嫣淡淡一笑,“幸福這個詞很難衡量,前天在你們家裡待了一天,我幫阿姨做飯,她和我說了很多你以前的事。”

我有點哭笑不得,我都不用問,猜都能猜的出來我媽和她都說什麼了,肯定也是之前和空姐的那套說辭。

“這有什麼可幸福的啊?我沒聽出來點在哪兒?”

“她和我說其實你挺孝順的,只不過不會表達。”

這話我覺得我媽有點不實事求是了,不能爲了美化我的形象給說些淨讓我心裡添堵的話,我一直覺得自己是朋友眼中的敗類,父母眼中的累贅,來北京飄了這麼多年,周圍的人一個個都娶妻生子,人生大業已經初具規模,而我卻還原地踏步呢!現在還呈倒退的趨勢,想想我都覺得心驚。

“這就是我媽忽悠你了,工作方面我就那樣,現在連女朋友都混沒了。”

只要一提起空姐,我就有點黯然神傷,她就像我心裡那塊永遠不會痊癒的傷疤,只要微微碰觸,就會疼的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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